杀猪佬 i8(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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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自从有世人圈养猪开始就有杀猪佬了。 hHqsI`7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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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光知道村上的杀猪佬就有四五个。 Fk&A2C}$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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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猪技术高的,刀进血出,那猪嚎叫几声四脚一蹬便断了气;技术差的,捅了几刀还只有杀鸡这点血,那猪疼得嚎嚎直叫,拚命挣扎着从几个壮汉手下逃脱,一路奔跑,一路血迹。 R2nDK7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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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农村人平时不舍得经常买肉,几乎家家户户一年要养两头猪,上半年养的卖给镇上的食品站,下半年养的留作自家宰杀,留些新鲜肉吃馄饨包团子和做肉圆炒菜用,其余的都入缸腌咸肉,是来年春上的美味佳肴。 ^N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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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村上最年老的杀猪佬,他姓潘。在我十岁左右时,他已六十多岁了,中等的身材里得匀称而结实,喜欢喝酒,平时总红光满脸。 M9sB2I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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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进入腊月廿时,贫脊的家乡开始有了年味,最热闹的莫非是村上挨家挨户杀年猪。 #h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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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年猪的时间都集中在这四五天,杀猪佬当然忙得不亦乐乎。 Dlu]4n[L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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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杀猪佬少杀的猪却多,我父亲总提前几天和杀猪佬说定排好时间。 Xw9"wA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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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盼过年,当然更盼家里杀年猪。听说明天要轮到杀猪,这一夜肯定是好梦不断,从没想到为猪悲催的运命而感到可怜与不忍。 -;o`(3wZ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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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的冬夜,太阳也喜欢睏懒觉。 d0@czNW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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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刚叫一遍,村上就“嗵嗵”地敲门声和嘈杂的脚步声,不一会村子上空便响起了猪的嚎叫声。 vke]VXU9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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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潘师傅杀我家的猪时已日上三竿。 G@V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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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敬烟邀了几个邻居,候着帮忙捉猪。又找来根绳索把两只长凳交叉扎牢,让母亲在脚盆里放了一把盐,舀了几勺子水准备接猪血用。 O(f&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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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师傅套着高帮雨靴,围着根真皮长围裙,肩上挎着装着宰猪工具的油光可鉴的搭篮“噔噔”地风尘仆仆赶来了。太概已杀了几条猪,高挽着衣袖的手臂青筋暴起,还微微冒着热气。 h2Jdcr#@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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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师傅接过父亲递上的烟叼在嘴上,拿手指夹着的烟屁股对上火后,把烟头一扔,朝四周的人了喊一声:“捉猪。” lIF*$#`o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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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帮忙的有些胆怯地缩在潘师傅的身后,其实一是怕脏,二是捉猪经验不足怕反被猪拱上。潘师傅心知肚明,一马当先地冲进了臭气熏天的猪囤屋。 (Qys`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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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昨晚就被断食了,一夜饿得咕咕直叫,正寻思这早餐主人什么时候来喂时,猛然一群陌生人虎视眈眈地闯了进来,顿觉事情不妙大事不好,蜷躲在墙角惊恐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 QG=&{-I~[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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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师傅抬腿一跨,几乎是跳着进了猪圈,他悄悄走到猪的跟前,跨着弓步躬着腰,双臂舒展着伺机捉猪。 h ^6Yj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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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猪见这个浑身透着杀气的人伸出了“魔爪”,头朝外屁股朝内蜷缩得更紧,那猪愤怒地唬着双眼,头左右摆动着,嘴巴发着“呼呼”的恐吓声。 O1K~]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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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师傅左手朝猪的背上轻轻一拍,那猪猛地一惊,站起身就想逃窜。说时慢做时快,潘师傅候准时机右手一把抓住了猪的尾巴,又立即在手掌上绕了一圈,然后左手也抓上尾巴,双手这么一用劲,这条约有二百斤重的猪的双蹄便凌了空,那猪只剩下两只前蹄在无力地挣扎着。 k/ ZuFT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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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抓着猪的耳朵拖出去!”潘师傅大着嗓子用命令的口气喊着。 7Y(y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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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忙的人一拥而上,拧紧着猪耳朵就往外拖。 |K6hY-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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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可怜那猪纵有天蓬元帅的本领也只能俯首贴耳离开老窝了。 4?^t=7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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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嗨”地一声齐用劲,终于七手八脚地把猪摁到了凳上。 l6Q75i)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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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猪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嚎叫着挣扎着,无奈屠刀已架在脖子上,只能任人宰割了。 `FM^)(w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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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师傅手起刀落,猪血喷薄而出,那猪一嚎二蹬便断了气。 _('K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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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生命的猪像个麻袋似从凳上滚落了下来。 Uwq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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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师傅把血淋淋的出血刀在猪身上熟练地擦了几下,收了起来,然根据习俗,屁股又往杀猪凳上坐了一下,便又风风火火地到另一家杀猪去了。 J12Zd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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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喜欢看杀猪,听到猪叫声便要循声去望热闹。 6A&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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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阴差阳错,自己在二十二岁那年也干起了杀猪卖肉的行当,这一干就是十年。 ~=,|dG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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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杀猪就是杀生也!” ,{{u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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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狡辩说:“此言差矣,杀猪是为人超生也。” df7z&{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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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见得?”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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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理很简单,假如,我说假如,假如你这世投了猪胎,肯定想早日再投人胎。怎么早?只有一个办法,早点把你宰掉。” Tdr^~dc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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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 F=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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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乐了,嘴唇两块皮,翻来翻去都有理也。你讲我杀生了,我也认了,不过我也可将功补过呀。怎么补?牵线搭桥做红媒呗。你问做了多少对?做了四对了,而且对对生活美满幸福。 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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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个曾经的杀猪佬身上还有不少故事呢,有空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