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思義煙莊”轶事 TQ2Tt"
查思义烟庄”由我曾祖父青少年时走出查济,到溧阳上沛开的黄烟店,距今有一百五十年左右。解放后对私改造,通过黄烟店连营、公私合营、合并到供销社,使“查思义烟庄”泯灭在历史中了。 `(a^=e5
我是五二年出生的,五三年上沛黄烟店连营,我还在妈妈怀里吃奶哩。到五六年公私合营时,我大概五岁,有点隐约记忆。我记得那时夜里经常给爸爸带着住店里,那个店虽然已不是“查思义烟庄”,是三办烟店连营后的烟店,但是黄烟的制作过程同“查思义烟庄”一样,“查思义烟庄”的制烟师傅仍在,是他们伴我走过童年的一段时期。我刻意搜索记忆,慢慢地浮出“查思义烟庄”的一些轶事: QF>[cdl?8
一、黄烟的制作: BVNh>^W5B
在记忆的烟店里,大概三间房,靠南的一间横放一排木头柜台,中间一间是走道,另一间靠北放着压缩烟叶的槽床与刨烟的刨床,到底叫什么名称,我也叫不出,反正一个压缩烟叶的,一个是刨烟叶的。烟叶要先抽梗,再晒干,喷上金黄,压缩成捆,在我记忆里想不出烟叶用什么捆的,十多岁时,我家中还有带烟味的麻绳和竹簏条。压缩烟叶是个力气活,要用淡树榔头用力敲木挣。烟叶压缩好后接下就是刨烟。烟刨成金黄色的烟丝后就放在大扁里,然后就用小盘称称,称好的黄烟丝倒在方块黄裱纸上,包成一个个小方包,再用纸绳子扎起来,这样就可以外卖了。 Nb9pdkf0
二、谢爷爷与老虎公公: x+TNF>%'D
谢师傅爷爷是安徽人,没有家小。老虎公公姓陆,是溧阳戴埠人,二人都是原“查思义烟庄”的老师傅,我母亲叫他们谢老头子、陆老头子。我记得:往烟叶上喷金黄,都是谢爷爷和老虎公公喷,一次谢爷爷的花白胡子上沾着金黄,我用小手去揪他胡子,手上也沾了金黄,几天才洗掉。 3 z#;0n}
谢爷爷与老虎公公都住在店里,从店后门进去。我母亲讲:小时候我哥哥带我去他们那儿玩,他们砂祸煨鸡,只给我哥哥吃,不给我吃,把我关在门外,我用砖头砸门。这个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印象中老虎公公只喜欢我哥哥,不喜欢我,我从不跟他调皮捣蛋。 u ?Xku8 1l
后来谢爷爷与老虎公公退休了,老虎公公回家乡戴埠,谢爷爷仍住在店后门。谢爷爷的最后三年,身体很差,他的夜壶总是我每天放学后去倒,那时没有公共厕所,要把夜壶提到河里倒,好在靠在河边。记得把夜壶里尿倒掉后,还要找几块小石子放进夜壶,晃动晃动,大概意思是要把夜壶里沉积的尿结石晃掉,再灌水冲洗。 zn~m;0Xi
六三年春节时,谢爷爷买了付象棋送给我,讲我给他倒三年夜壶的奖励,那付象棋三角六分钱,是我看中的。这是进入我的生活中的属于我的第一付象棋,我欣喜若狂,记得整个寒假几乎每天都把象棋摆出来------。春节过后不久,谢爷爷就过世了,那付唯一纪念品——象棋,在我下放农村后,也给我弟弟玩没了。 v1lj /A
自此以后,我家每年请祖宗,都单请谢爷爷一桌。母亲说:谢老头子无儿无女,没有羹饭吃,只有我家请他。父亲告诉我们:在五九年、六零年最困难时,他省下钱、省下粮票、饭票帮助我家,我们全家不要忘记他。 P%lLKSA
我怀念谢爷爷时在想:“查思义烟庄”业主与雇工的关系,非亲人胜亲人,算是人间难得的真情了。 &^7)yS+C
三、财宝叔 /&dt!.WY^
财宝叔姓殷,是江苏杨中县人,背有点驼,头也有一点点歪。压缩烟叶时用淡树榔头用力敲木挣的,总是殷财宝师傅。我老记得他轮起大榔头连续敲木挣,嘴里“海、海、海”喊着,在幼小心灵,财宝叔是大力士,是英雄是榜样,我非常崇拜他。我常常等他敲完榔头后,要他陪我上街玩。他也很喜欢带我,总是习惯摸摸我头,把我扛在肩膀上,这里闯闯,那里荡荡。在我头脑里印象最深的是五七年中秋节: <C{5(=X{
中秋节是上沛传统的交易节(相当于庙会),上沛左右乡镇、县城如溧水、高淳、郎溪、城市如南京、上海、常州、镇江等地的商贩都聚集来上沛,市场交易非常热闹。小时候,我非常盼望一年一度的交易节。在交易节里有马戏表演、有卖梨膏糖的清口相声、有唱滩簧戏,可以尽情看;有平时是很难买到的小吃与零食,如海棠糕、洋(白)糖做的各种动物,可以尽情吃;还有木头做的刀、枪可买,可以尽情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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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中秋节上午,上沛的窄长的老街,两边都有店门板的老式店铺,麻条石铺就的老街(七四年地震重建后消失了)上挤满了人群,财宝叔把我扛在左肩膀上,用左手扶着我,右手则扛着木夯一样的东西挤进人群,喊着“撞、撞、撞!”面前的人都避开我们,使我们很快通过从西关到东关挤满人群的长街。我很惊奇,这么“撞、撞、撞!”,就可以让人让我了,因此我也扛一根小木棍,挤进人群喊“撞、撞、撞!”试试,可我试没用,反而挨了人家几个屁股。多少年了,我回忆这段童年的往事,觉得我当时真可笑! N_DgnZ7*
那天下午,财宝叔带我打弹子(一种上世纪六十年代前的游戏机),二分钱打一次,第一次打的弹子进了大洞,得了一块麦芽糖,第二次弹子进了个小洞,得了一个洋(白)糖蛤蟆。这下子大发了,我高兴地把洋(白)糖蛤蟆捧回家,放在桌子上看着,姐姐、哥哥都不许碰,看了一个晚上,要睡觉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第二天早晨再看,已化成一滩水了。真可惜了,我的洋糖蛤蟆! 7f$Lb,\y
财宝六二年下半年时辞去公职,回扬中老家了。文革时,到上沛来过一趟,那时我已下放农村,没有见上一面。听父母亲讲:他在扬中乡下种田生活很拮据,后悔辞去公职,还是我父亲与其它同事、好友商量,凑钱给他回家的。 5~X%*_[],
财宝叔,我童年的大朋友。我很怀念您! )yK!qu
四、洪保公公与迟荷村姨娘 I^|bQ3sor
洪保公公是“查思义烟庄”撕烟叶的帮工,迟荷村姨娘“查思义烟庄”烧饭的厨娘。“查思义烟庄”合营后,他们都下课了,但两位都变成与我家经常走动的亲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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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保公公是上沛水堆头村人,我父母亲都叫他洪保叔。我们兄弟姐妹都叫他洪保公公。据说他年轻时赌博,把家产和老婆输了,女儿给后六乡(溧阳乡名)的人做童养媳,自己到“查思义烟庄”做帮工撕烟叶。解放后,洪保公公回村种田,他把女儿女婿从后六乡迁到水堆头村,他跟女儿女婿过。但洪保公公虽然不在“查思义烟庄”了,可他要上街就到我家,过年时,我们兄弟姐妹还要到乡下给他拜年。水堆头村有好几户是我祖父结拜的干亲的后代,与我父亲平辈,是叔叔、姑姑,我们兄弟姐妹也要给他们拜年。拜年后他们中午都抢着请吃,而我总是赖在洪保公公家吃饭。我小时候,洪保公公在我眼里是一个对我很关怀的“外公”。 ?hu 9c
迟荷村姨娘,上沛迟荷村人,比我母亲大十二岁,是慈祥的农村大娘。她从乡下上街到我家,总是慢条斯语与我母亲拉家常,我常常坐在她旁边,张嘴听她讲。那时,我常盼迟荷村姨娘来我家,她上街就给我家烧饭,这样我可以吃到她包的粽子、馄饨、团子,烧的红烧肉。困难时期,姨娘上街总是看望我们一下,同我母亲拉一回家常就走,不为我家烧饭,也不在我家吃饭,我母亲常说她“异样”,但姨夫则是老实人,上街来我家,我母亲对他说:姐夫,在这里吃饭,姨夫常说:吃就吃一口吧。那时粮食定量,姨夫在我家吃饭,我母亲就要饿一餐。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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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时,我父亲被批斗,洪保公公与迟荷村姨娘第二天就赶到我家慰问。文革后我到镇江工作,总是匆匆回家,匆匆回厂,就没有再见到洪保公公与迟荷村姨娘。九十年代,我母亲来我家讲到迟荷村姨娘,说迟荷村姨娘90岁了,姨夫102岁了,两人身体还很硬郎。现在,我在上沛陪母亲,洪保公公与迟荷村姨娘都已作古了,迟荷村姨娘的儿子还与我家走动。 X>6a@$Mx P
“查思义烟庄”是办小店,只有几位雇工,烟庄合营后,雇主与雇工如同亲戚一样互相帮助。我常想: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同我家如同亲戚一样连结呢?这里固然有他们的原因,但更多是“查思义烟庄”的原因,如查从发会长的帖子《宗十公墓志铭》说:“吾氏族人,遵公遗风,勤劳朴实、敦厚善良”。没有查家“敦厚善良”的家风,我家就不会有这些“亲戚”,在困难时期给我家很大帮助的亲人。 Iyu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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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查思义烟庄”轶事,是对童年往事的回忆,是对查氏走过的足迹的寻找,也是对我们现在的查氏企业要“遵公遗风,勤劳朴实、敦厚善良”,善待员工的忠告。 F3'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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