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驶进麻雀墩村可不是一件小事,村上一半的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闪烁着警灯的汽车,村里人把警车当怪物似围作一团。
大柱不知有人报了警,看到警车“吱”地一声停在了自家门口,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听老人说过,只要使劲掐自己一下感觉到疼证明就不是一场梦。他望着从车上走下的一脸严肃的两个穿制服人员,装着搔痒的样子,偷偷把内腿掐了一下,很疼。
制服人员朝大柱迎面径直走来,还没等大柱开口,就问:“你就是赵大柱吧?”
大柱一点头就被邀上了警车,等兰花知道此事从田头赶回家时,警车已绝尘而去。
大柱被警车带走的消息着实让一部分村民兴奋了一下,然后,二小时候大柱又回到了家,不勉又让一些人失望了。
不过,村里人又看到了一场新把戏又开场了。警车把大柱送回了家后,又把大嘴和水仙带回了派出所。
水仙正在娘家焦急地和父母商量着大柱的事时,见大柱安然无恙地找她来了,喜出望外。
水仙娘把大柱迎进屋,又赶紧把大门关上。
“老娘,你这是干嘛呢?大白天的搞得神经兮兮的。”兰花望着一脸恐惧的娘嗔怪着。
“别家里点灯外面亮,有什么话一家人关着门讲就是了。”兰花娘拿出过来人的姿态教导着女儿。
汝林见大柱神色安然,问:“派出所是怎么讲的?”
“我本也想去派出所说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村里有人报警更好了,有警车接送省得我自己跑路。”大柱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笑着道。
大柱接过兰花递过来的开水,一脸自责内疚地接着说道:“我对派出所同志说,为了证明我自己也是受害者,陆铮卷跑的三千元钱由我还给联户集资人。”
汝林听了点点头,手指笃着八仙台若有所思地说:“这三千元钱不是一笔小字数,一时拿不出这笔钱呀!”
水仙插话道:“我家投资的一份钱还是国璋叔先填上的呢。”
大柱略一思索又道:“先给大家打个欠条吧。歇几天我还要找陆铮讨钱去,我活要见他的人,死要见他的鬼,主要让他要还我一个清白。”
汝林“唉”地叹了口大气,建议说:“这事我还得上趟村主任的家,让他见证一下你打欠条的事,不然大家不认你这白条怎么办?”
村主任听汝林上门这么一说,爽快地答应了。但再三声明只是见证人,不是担保人,白纸上他不留半点墨。
砖窑联户这下才相信大柱确实是遇人不淑,把他坑了,勉强同意让大柱先打个欠条,可在具体还钱的日子上又吵开了,有的说一年之后还清,有的讲二年之内还清。
这一闹,村主任也没了主意,一脸难色作不了决定。
国璋朝叽叽喳喳的众人嚷了起来:“这钱白纸黑字写上了还会少你们的?大柱也是为大家好才摊上这个倒霉事,大家做事可别太过份。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让大柱把钱一点一点还给你们。”
汝林乘机说:“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可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呀!”
大柱见大家安静了许多,他发自肺腑地痛心疾首说道:“我们的砖窑建好了,砖厂还要继续办下去。这个厂长我没资格当了,希望大家重新推荐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带头干。都说众人拾柴火更旺,我们要咬口生姜喝口汤,想办法把买机械设备的三千元钱再筹集起来,只要机器一响,这成堆的废黄土就变成钱了。”他望着众人看他的不屑神色,咽了咽口水,又道:“我明天就出门找陆铮去讨钱,他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到。假如,他真的从这地球上已消失的话,我就在外面打工,积攒到三千元钱才回家见江东父老!”
大柱越讲越激动,眼角噙满了泪花。
村主任也被感动了:“大柱的话讲到这份上了,大家该放心了吧!刚才大柱一句话讲得很对,众人拾柴火才旺。我代表村委支持砖窑厂继续办下去。”
众人一听,捏着欠条纷纷回了家。
兰花回到家,望着沉默不语的大柱,问:“你决定找陆铮去了?”
大柱点了点头:“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
第二天早上,兰花把大柱送到出村。
大柱让兰花留步,告别后大步向镇上走去。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样子。
兰花望着大柱义无返顾的背影顿生惆怅与担忧,她知道大柱这往前一跨,等待他的将是坎坷和荆刺。如果大柱不跨出这一步,他百口莫辩,将永远活在村里人的误会之中,这种痛苦和迟凌又有什么区别?
大嘴和水仙也被警车送回了家,派出所寻了个懂哑语的人和水仙交流了半天,才确认水仙是被陆铮半路骗出来的。水仙不识字,她讲不出家庭地址,只知道乘火车换汽车跟着陆铮到了麻雀墩村。
大嘴回了家,心事上了头。自己糊里糊涂和水仙结了婚,却领不了结婚证,这婚姻说成也成,说不成也不成。派出所人警告大嘴说,你这婚结得有点悬。
这婚姻悬在哪儿呢?大嘴找到张宪想问个究竟。
张宪喝过墨水,他把大嘴和水仙的事从头至尾梳理了一遍,分析道:“首先你的婚姻不受法律保护,如果说黄铮是人贩子,那你就是买的水仙也违法。”
大嘴一听急了:“我给陆铮的钱可是彩礼哦,怎算上买?”
张宪反问:“陆铮是水仙什么人?彩礼只是陆铮的借口,实际上就是这几百元钱把水仙卖给了你。”
大嘴经张宪一分析,感到水仙已成了个烫山芋。
张宪望着坐立不安的大嘴微笑道:“其实,你只要待水仙好,好好过日子没什么大问题的。只不过,唉,你不知水仙倒底是哪里人总不是事情。”张宪又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嘴干瞪着眼半天,突然道:“我找个机会把水仙送出去,反正她讲不清哪儿人。”
张宪闻声一惊,冲大嘴道:“这伤天害理的事可不能做。”
大嘴苦笑一下:“我只是说说而已。”
水仙站在两个男人面前,不知道正谈着自己的事,只是乖巧地把俩添着茶水。从派出所回来后,水仙对大嘴更亲近了,她把大嘴当作了靠山。
大柱出了村没几天,联户重新筹集的三千元钱交到了村主任手里,村主任亲自出门把制砖机械设备采购了回来。
这砖窑要烧煤,村上专门在外跑煤生意的金元找到了村主任,说自己能搞到质优价廉的无烟煤。
村主任照辈分大金元一辈,望着金元滚圆的脑袋夹着公文包一副虔诚的样子,村主任谈好价格后,让他先送五吨煤试烧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