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的故事（十三）[复制链接]

大嘴和水仙草草结婚的一点喜悦，并没冲淡麻雀墩村人对陆铮久去没回的担忧。

参加联户窑的几户人家瞒着大柱追上国璋门，旁敲侧击陆铮的去向。国璋自己心里也正为此事纠结着，可他也不能妄下结论，只好安慰大伙再耐心等待几天再说。

砖窑已完工，安放制砖机械的简易厂房也搭建完成，电线也拉扯到位。目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陆铮带着设备回家了。

国璋把大柱叫到家，他替大柱倒了一杯茶。他目光如炬地盯了一脸愁云低头吹着杯中漂浮着茶叶的大柱一会儿，用外柔内刚的语气缓缓地问:“这个陆铮，你真正了解他吗？”

大柱早知道国璋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路上就忐忑不安了，被国璋这么一问，嚅嚅嗫嗫说:“我感觉他讲义气，够哥儿们。”

“还有呢？”国璋仍一脸凝重。

“其余的我为他接风洗尘时，酒台上他讲的话你也听到了。”大柱声音压得很低，说完又低下了头，局促地把杯中茶叶吹得团团乱转。

“酒话，不一定当真。就怕你我都当真了。”

大嘴虽没正视国璋，但仍感觉到他凌厉的眼神。

“这样吧，只能让大嘴问问水仙，也许能得到陆铮的一点半点消息了。”

国璋让大柱去找一下大嘴。

这几天，大嘴的耳朵根也不干净，冷言冷语如凛冽的西北风，见缝插针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大柱在监狱里还会遇上什么好朋友？就怕陆铮是个骗子。”

“大嘴以为拾到便宜了，原来水仙是骗子的妹妹呀？”

“就怕水仙也是骗子，她和陆铮唱双簧，把彩礼钱和买机械设备的钱全裹走了。”

大嘴也偷偷窥视水仙，那水仙整日笑吟吟的帮着做家务，一看就是想安顿下来过日子的女人。左看右看不像一个暗藏心计的坏女人。

大柱找到大嘴，避着水仙，把国璋的意图讲了一遍。大嘴一听知道情况不妙，哭丧着脸点头答应了。

新婚蜜月本该空气里都散发着一丝丝甜味，可因为陆铮一去杳无音信，大嘴刚快乐几天的心情又暗淡了下来。

大柱交待的事情看上去虽是举手之劳，但因水仙是聋哑人又不识字，日常生活中的琐事指指划划还可勉强对付，要问陆铮的去向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大嘴不会哑语，水仙也没学过哑语。大嘴只能手指指仓库，又比比自己的个子，朝水仙张张嘴，手朝远处乱划一通。

水仙听懂了，只是一脸茫然地摇着头。

水仙一问三不知，问急了“哇哇“地喊了起来。大嘴无可奈何，如江北人杀乌龟——无处下刀了。

时间在焦虑中过得格外缓慢，三天后，度日如年的砖窑联户们终于按耐不住，涌到了大柱家。

兰花不能确定陆铮倒底是自家的福星还是灾星，心里总有一种不祥之兆。她见垂头丧气的大柱被气势汹汹的大家团团围着，竟愣着不知怎么办了？

“大柱呀！这购买设备的钱你亲手交给陆铮吗？这陆铮倒底是什么人呀？”

“大柱呀！我投资的五百元钱可是省吃勤用积攒下来的，可不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呀？”

“大柱呀！这砖窑弄个半途而废怎么办呀？大伙是相信你才做这件事的呀？”

大柱满脸通红，心里五味杂陈。几个人的吐沫溅到了他的脸上。大柱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让心中的怒火喷薄而出。然而他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乡亲们的问题，只能颓唐地沉默着。

兰花见大伙的话越说越不堪入耳，终于忍不住了，她一把拉起大柱，吼道:“你好坏讲一句话呀！”

大柱憋得脖子也通红了，被兰花一吼也火冒三丈:“债有主，冤有头，陆铮的事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说完往地一蹲，双手插进了头发。

大伙见大柱表了态，叽叽喳喳着陆续离开了。

屋里变得死一般沉寂，半刻，大柱缓缓站起，坚毅的目光盯着远方，一字一顿对兰花说:“我要找陆铮去！”

大柱找陆铮的事只有兰花知道，大柱是乘天还未亮时出的门。

村上人不见了大柱，感觉天塌了下来，更没主心骨了。昨天上门堵住大柱做的过份，内疚之余谁也没问大柱的去处，只是背后纷纷乱猜疑。

国璋悄悄地向汝林打听大柱的去处，汝林阴沉着脸半天才吐了一句:“炒着黄豆大家吃，砸掉锅子寻一个人。你们真行啊！”

国璋碰了一鼻子灰，悻悻地离开了。

陆铮不见了，大柱又没了身影，大伙把异样的眼神又盯上了大嘴。

大嘴猜想大柱肯定找自己的小舅子去了，蜷缩在家里足不出户等着大柱的消息。

水仙见大嘴突然把她视为陌路人，知道可能是由陆铮引起的原因，至于里面还有什么复杂的因果，她就一头雾水了。

水仙焦虑地朝大嘴做着各种手势，可大嘴却看不懂，急着直跺脚。

再说大柱一生闷气，顺着陆铮寄过来的信封上的地址，乘车一路寻了过去。

又过了三天，仍不见陆铮的影子，兰花日夜惦记着的大柱耷拉着脑袋灰头土面地回了家。

兰花一见大柱空洞绝望的眼神，知道凶多吉少。兰花心酸得眼浬夺眶而出，她推了推发呆大柱，抽泣着问:“发生什么事啦？你快说呀？”

“骗子，陆铮他m的是个骗子！”大柱一掌拍在屋子的中天柱上，梁上的灰尘落了一地。

大柱不吃不喝闷头睡了二天，他安静了，可村里却乱了。大家猜测这是大柱和陆铮与水仙演的一场戏。于是，有个上派出所报了警。

大柱睡得头昏脑胀浑身无力，他在床上把与陆铮所接触的点点滴滴事全梳理了一遍，他后悔自己竟相信了陆铮，被他花言巧语所迷惑，糊里糊涂落个为虎作伥的下场，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大柱根据信封上的地址终于找到了陆铮住的村时，可问遍村人都摇头说没见过他的踪影。后来，从一位老人嘴里才知道，陆铮父母早已死亡，他是哥嫂一手带大的，后来在煤矿上工作的哥哥，在一次矿难事故中失去了生命。阿嫂改嫁后，陆铮就流浪在社会上靠行骗过日子。

水仙根本不是陆铮的亲妹妹，是被陆铮骗出来的受害者。

大柱为了证明自己只是上当受骗，他闪出了准备起床后去派出所报警的念头。

念头刚闪，忽听村里警笛声起，愈来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