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保彬作品《丰收图》,作于1961年,江苏人民出版社出版,再版8次复制了1亿多张
春节作为中华民族最重要的传统节日之一,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过年张贴年画,既是为了祛邪避灾,更是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你知道吗?曾经有一幅名为《丰收图》的年画,火遍大江南北,贴遍千家万户,发行量达到了1.1亿张,创造了新中国年画发行史上的记录。而这幅年画的创作者正是一位生活在南京的艺术大家——保彬。
曾经卖出1.1亿张的“最牛”年画
“这张年画诞生于1961年,是我创作的第一张年画。”展开《丰收图》的绢丝版本,保彬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尽管已经85岁高龄,但保老精神矍铄,思维清晰,一开口更是声如洪钟,中气十足,他笑言:“其实我也是一位‘80后’,还年轻着呢。”
保彬创作的这张《丰收图》极富时代特点,整幅年画以鲜亮的红色、黄色为主要基调,强对比的色差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画面中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收获的喜悦洋溢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飘香的瓜果、金黄的麦穗、怀抱鲤鱼的胖娃娃……画卷之上呈现出一派欢庆丰收、满载而归的场景。
“年画在每个时代都呈现出新的变化和特点,相对于天津杨柳青和苏州桃花坞的传统年画,新年画反映了新的时代生活,与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而这张《丰收图》便是属于新年画。”保彬告诉记者,新中国成立之后,国家为了鼓励不同艺术学科的发展,发起了“新年画运动”,当时中国有无数的画家投入到这一创作运动之中。
“那时候属于困难时期,生产力低下,人们非常渴望大自然给予更多的恩赐,以祈盼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所以,追求农业丰收之类的年画是农民最喜欢张贴的题材。”用了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保彬便创作出了《丰收图》,“我把与农民生活有关的‘农林牧副渔’全部在画中呈现,表达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对未来的憧憬。”令他未曾想到的是,《丰收图》一经面世便火遍大江南北,前后再版8次,发行量达到了1.1亿张。
随着时代的发展,年画逐渐从年节必备品中淡出,成为了一种别具特色的收藏品。前些年,曾经有人出75万元的价格,想收藏这幅《丰收图》,但保老说,这是他创作的第一幅年画,自己格外珍惜,所以至今仍将它收藏在家中。在保彬看来,年画虽然已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但却是一段岁月的记载、一种文化的传承。2021年1月,《丰收图》的丝绢版本亮相,立刻受到了收藏爱好者的追捧,保老说:“今年是《丰收图》创作60周年,能给大家带来一些喜庆吉祥,我感觉也挺有意义。”
为长江大桥栏杆设计浮雕
不仅仅是绘画,作为新中国培养出来的第一代艺术家,保彬在公共艺术方面同样成就斐然,最重要的体现是他为南京长江大桥栏杆设计浮雕。
据悉,南京市长江大桥栏杆上的铸铁浮雕图案主要分为三类,分别是向日葵空雕图案、风景浮雕图案以及工农兵浮雕图案,其中98块向日葵空雕图案与6块工农兵浮雕图案,总共104块皆由保彬设计。
保彬回忆说,1968年,当时只是南艺普通教师的他,突然接到了一个通知——立刻到大桥工地报到,接受设计正桥栏杆图案的创作任务。时间紧任务重,保彬甚至没有带被子,便一个人住到了江边的平房里,废寝忘食地“扎”进了创作中。
究竟画什么?从哪里入笔?如何表现主题?思前想后,保彬决定画向日葵,寓意朵朵向日葵向往着红太阳,“因为花板浮雕是实心的,所以我想设计一个镂空的向日葵,一虚一实放在一起才好看。”但是他设计的镂空图案,审稿时却没能通过。有人质疑:为什么向日葵里没有葵花籽?
“那时候只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属于政治任务,一刻都耽误不了。”因为交稿时间紧迫,无奈之下,保彬去找大桥建设委员会副主任彭冲,“他说蛮好啊,向日葵镂空也可以啊,一虚一实蛮好。”一番波折之后,终于敲定了方案,朵朵盛开的向日葵和其他浮雕一起,成为了南京长江大桥上一抹的独特风景,更成为特殊历史背景下的艺术经典。
南京市市徽是保彬在标志设计上的一个经典案例。上个世纪80年代,南京市市政府向全社会征集南京市市徽,保彬的设计从中脱颖而出。为了表现南京的历史文化和地域特征,保彬不仅选取了长江、秦淮河、明城墙等元素,还将南京萧景墓前的镇墓兽辟邪提取出来,作为南京市徽上的主体形象。“我给老虎加上翅膀,以此来表示南京城虎踞龙盘,龙腾虎跃,市徽的最下部分使用了城墙形象,主要是表达‘江南千年石头城,虎踞龙盘今胜昔’的设计内涵。”
南京市徽上辟邪图案的应用,使得金陵辟邪被大众所熟知,如今,在诸多工艺品和商品的标志上,都可以看到辟邪的形象。时隔多年,保彬回忆起自己当年的设计,依然十分满意,“全国这么多城市,这个一看就是南京。”
曾三度请辞南艺院长
保彬一生淡泊名利,做人做事极为低调。他从不主动宣传自己,极少接受采访,他总说:“画家靠的是手上功夫,最终要靠作品说话。”
在保彬的人生标签中,“南艺院长”这个头衔大概是最被人所熟知的。1983年,在刘海粟举荐下,47岁的保彬连升三级,成为了南京艺术学院第二任院长。当时刘海粟对他说:“这个担子交给你,我就放心了。”保彬担任院长期间,在国家投入有限的情况下,连盖五座教学楼、生活楼,设立了十个硕士点、一个博士点,增加服装设计等三个专业。他为南艺创造了宽松自由的学术氛围,使南艺迎来了空前的学术自由和繁荣,薛亮、范扬、江宏伟、周京新、陈履生等一大批学生,都成为了当代中国画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对于热衷艺术创作的保彬来说,南艺院长之位远不及他安心画一幅好作品来得快乐。1989年,53岁的保彬在3次请辞南艺院长后,终于获批卸任。2019年,这位低调了半个世纪的南艺老院长,终于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学术个人画展。而这次个展,让更多的人被他精湛的画品所感动。
如今,保彬对艺术的追求仍孜孜不倦,他笔耕不辍,把作画当作人生的爱好和乐趣。即便已是耄耋之年,但保彬仍坚持去生活中写生,在他看来,画家不能脱离现实,一定要到生活中去汲取灵感,“我们要始终与生活为伴,与时代同行,这样塑造出来的美,才不是凭空编造的,才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