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随笔:《岁月无波处,心舟自逍遥》
晨钟暮鼓,日影流转,生活如古瓷上的冰裂纹,在重复中绽出万千气象。自踏入古稀门槛,渐将浮世清欢酿作一盏陈年普洱,与旧友新茶皆成隔窗风景,独守一室清明。
寅时初醒,推窗纳得半帘朝露。卯正徐行,踏碎满地梧桐叶影。辰巳之交,烹茶展卷,任铁观音的兰香沁透《古文观止》的竹简残卷。
午后小憩方醒,砚池新磨的徽墨已候在檀木案头,待笔锋游走处,记下街角玉兰的第九次开落。申时信步,看紫荆暗香浮动,观云涛漫卷西东,时有稚童纸鸢掠过天际,牵动半阕未成的诗行。
酉时茶烟袅袅,新闻播报声里,总藏着人间百味的注脚。
戌时与邻翁漫步长街,道旁银杏年轮般的褶皱里,折叠着三十载寒暄的温度。归家守候的CBA赛事,恰似青春余烬里跃动的火光,子夜入梦时,犹见姚明少年模样。
这般看似刻板的韵律,实则是用光阴作谱的梵呗。有人只见枯枝败叶,我却拾得满目菩提。晨昏线上,紫薇花影挪移三寸,便有一季荣枯的禅机;茶汤里沉浮的碧螺春,竟尝出陆羽《茶经》未载的况味。读《资治通鉴》至玄武门血色,抬眼恰见斜阳浸染防盗铁栏,今古光影刹那重叠。这些细微处的惊雷,日日灌溉着灵台方寸的沃野。
诚如多数白头人,我的暮年恰似无楫之舟,漂游在光阴的静水。不逐彼岸,不惧归程,惟愿此心长作不系之舟——春风词笔写就的航道里,每个涟漪都是来处,每道波痕皆为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