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生活]老马随笔：《不弃一树丫一钮扣》[复制链接]

老马随笔：《不弃一树丫一钮扣》 H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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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江南乡村，炊烟总裹着苦涩。缺粮少柴的岁月里，母亲纳鞋底的麻线要数着米粒长短，父亲砍柴的镰刀要计算露水干湿。那时节，一粒遗落的稻谷能在晒谷场上引发孩童们的追逐，半截枯枝的归属常惹得邻家媳妇暗生龃龉。 l`u*,"$  
         记忆里的父亲总在暮色中归来。青布褂子的口袋里，除了沾着泥星的烟袋，总多出几截虬曲的枯枝。那些被朔风折断的榆树枝桠，经他布满裂口的手掌摩挲，便成了灶膛里跳跃的蓝焰。母亲更是个中好手，补丁摞补丁的围裙里永远藏着惊喜：有时是邻家裁缝丢弃的布头，有时是赶集路上拾得的铜纽扣。最难忘某个寒露清晨，她竟从田埂边捡回一粒红漆木扣，在煤油灯下缝成了我棉袄上最鲜亮的点缀。 n_+Iw,a'm  
         这般近乎苛刻的节俭，与其说是承袭祖训，不如说是生存的智慧。青黄不接的四月天，半碗麸皮要兑三瓢清水熬成糊；腊月飞雪时，裹脚的旧棉絮要拆出芯子给小儿续袄。乡邻们见面不问"吃了吗"，而是相视苦笑："今春的槐花，落得比往年早。" jf2E{48P  
        当我在商场的玻璃幕墙前驻足，恍惚看见故乡的土墙上又刷起新标语。霓虹璀璨的都市里，婚宴的龙虾在冰雕上渐渐失色，嫁妆车队碾过满地彩屑。年轻人笑谈着"断舍离"，将九成新的衣裳投入回收箱。而我的老花镜片上，总浮现母亲弯腰捡起枯枝时指缝渗出的泥土，还有她摩挲着攒了半辈子的钮扣盒时，眼底流转的微光。 3~S~)quwP  
        前日见小区保洁员清理出整袋月饼，油纸未拆便进了垃圾车。想说什么，喉头却梗着六零年的榆钱饭香。那些在生存线上挣扎出的节俭基因，终究敌不过时代的飓风。只是当孙辈把半碗米饭推向桌角时，我仍会下意识地伸手——这个动作里，藏着整个饥馑年代的集体记忆。

熬过三年“困难时期”的人是终身难忘的。 =Vv{td  
走了一段弯路，是对历史的解释。  )Ob{]  

曾经因为一碗泡饭有了馊味，准备倒进猪食槽里，被一旁的奶奶察觉，她老且枯瘦的双手迅速与我抢夺饭碗，一边说着“给我，给我，能吃的！”，感觉到奶奶异乎寻常的手力我妥协了。那时离饥馑年代已经过去快30年了，或许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v; A  

在饥饿年代出生，没种过田，耳边常听一粒米八滴汗，从未浪费过一粒米栓，饭锅里的饭粢都要刮刮泡泡喝掉，做人几百几千的来。猛见饭锅盛饭后不刮底，清水泡泡，犯罪感顿起，如果在我家，马上冒火。 I F@M  

记得几年前平陵一哥写过一个帖子《舔碗》，困难时代，节约粮食，喝过粥以后，把沾在碗上的残留物舔干净。我妈妈保持多年“舔碗”习惯。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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