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休半年后才知道自己真的退了。
闲居在家半年心始发慌，回了趟老家，被发小阿二碰上拉进了屋。
阿二顿感自家蓬壁生辉，忙招呼妻子做下酒菜。
“黄局长，您上座。”阿二恭恭敬敬地请着。
“我从位子上退下来了，别叫我局长了。”
“真的嘛，黄山那你退二线当顾问了？”阿二躬着的身子直了些。
“我彻底退了，退休半年了。”
“哦，老五头呀，退休了好，无官一身轻。”阿二仰着身子高着嗓门笑着。
“好是好，只是空虚无聊呀！”
“你这野鬼，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阿二在我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
我差点一个趔趄，望着阿二笑得有些变形的脸，依稀记得他也曾经这样称呼过自己。
“你这野鬼，考上大学还嫌念书吃苦，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这是三十五年前老二的话。
“老五头呀，吃公家饭好，捧的是铁饭碗。”后来老二又如此说。
“黄山你真的当上科长了？”二十年前老二又问。
“黄局长，您上座。”去年一起喝同学儿子的结婚酒时，老二恭恭敬敬对我讲。
他为什么今天突然竟敢称我为野鬼了？我百思不解其义。
“你这野鬼，想什么心事呀？陪我喝一杯苦烧酒。”阿二自己往上座一坐，把洒杯端得高高的。
我如梦方醒，原来自己真的早已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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