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家里大小六张嘴就候着要吃饭,那女人照顾四个小孩就已手忙脚乱了,在月子里也要洗碗洗尿布,就怕一不小心就会和村东长婆一样害上月子病。还好,妻子身体壮实,吃了几个红糖潽鸡蛋脸色就马上红润了起来,只是上生产队干活一时指望不上了。望着又要见底的米缸木金垂下了头。 j#*asGdp#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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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家里还缺一个男孩成了木金的心病,家里今后要没有一个能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是过去吃祠堂也没有份了。这么一想,木金又下定了要生五胎的决定,可万一老五又是个女孩该怎么办呢?所以木金要绞尽脑汁让老五是个男孩,可养畜牲可选择雌雄,这生孩子又该怎么选择呢?世上无绝人之路,反正妻子还在月子里,在双满月前这件事还有宽裕的时间来考虑。 ^t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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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的丈母娘拎着一只老母鸡看望生婆来了,木金妻子听娘说这老母鸡下蛋厉害着,便吩咐丈夫先把母鸡关在鸡窝里留着好下蛋。木金丈母亲寻到一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在水缸沿边用力把菜刀正反两面擦了几下,嘀咕道:“看菜刀也跟着你家吃苦了,不知何年何月才开过荤,锈得割男也割不出血了。”说完捉了鸡执意要立即宰杀煨汤给女儿大补一下。木金妻子爬下床笑着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菜刀,打趣道:“这鸡现在一杀一煨,至少要被你吃了一半,不如让它下蛋让我可常常滋补身体。” n.2E8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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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讪笑着顺手夺过在丈母娘手里惊吓得“咯咯”直叫的母鸡,三步并作二步,把母鸡关进了鸡窝。 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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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丈母双手在围腰裙上抹了几下,用怜悯的眼光望着瘦小如猴的女婿,叹了口大气:“看你这手臂细得如麻杆,手掌瘦得如鸡爪,怎么会有这精气去生男孩?”说完,嘴唇外翻的大嘴一撇,不屑地望着围着她的青菜色脸孔的三个外孙女,又咕了一句:“要是老母鸡煨一大锅汤,这几个小孩也可尝上一口,你们这对夫妻过日子真把细,莫非还想生老五?” t 3(%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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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本想接话:“我还真想生老五呢?”可刚吃了丈母娘一顿奚落,心里愤愤不满,心想:“你这女儿可不是我上门求来的,而是你家硬塞给我的,弄得我还不见生下一把茶壶,反而讲是我的不是。” [47K7~9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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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不吱声,妻子把菜刀在灶头上放好,转身对母亲说:“我躺在床上也盘算过,凡村上孩子生得多的,前面四个是女孩的话,第五个大概也女孩多,要生男孩也只能指望老六头。” tx:rj6-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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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一听,白了妻子一眼,脱口嗔怪道:“你真是乌鸦嘴,信不信我偏偏让老五是个男孩?” , aRJ!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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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母娘见女婿当着她的面敢数落女儿,帮腔道:“你有这本事,为啥老三老四不生个男孩?” Nw9-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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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头往旁边一歪,语塞了半晌才吐出了一句:“张果老倒骑驴背——走着瞧!”弃声炮一放,衣裳一披出了门。 6Nf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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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在村上转了几圈,在人道里听了一会八掛,以为丈母娘此时已回了自己的家,就磨磨蹭蹭地往家走,准备中午熬上一锅粥。 8w{#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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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五十米远时,木金见自家的烟囱在冒着浓烟,他稍一愣,便加快了步伐。 jj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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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时,闻到了从屋里飘出了一股香味。他一时没分辨什么味道,止住双脚伫立着拼命嗅了几下,才知这原来是久违的老母鸡味。 u^#4G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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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顿时明白自己离开这段辰光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gFWEodx,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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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窃喜,其实他自己早已成了一只久未抹桐油的木船,缝里的油灰快干裂脱落了。只是妻子决意不肯杀老母鸡,他也只能克制住肚里的馋虫。 X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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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一乐差点出声,他迅速来了个向后转,向村里的小店一路小跑而去。 ^D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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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一瓶烧酒!”木金朝守小店的老张吼了一声。 :$SRG^7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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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吃了一惊,头伸出高高的水泥砌的柜台,瞪了木金一下:“人小喉咙高,太阳西边出了,今要喝烧酒了?” r85Xa'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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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做生意的这么讲话?穷人就不好难得欠一瓶烧酒?”木金本兴冲冲来的,被老张泼了一盆冷水,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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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拎着一瓶白酒不情愿地递给了木金,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开个玩笑你倒生了气,我被你吓了一跳你知道不?” |xsV(jK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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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一摸后脑勺,把进小店时喊话的情景又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嚷得声音太高了,他不好意思地冲老张一笑,解释道:“今天我高兴,家里又生娃了!” f>\bU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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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是个光棍,一听自然羡慕十分,忙问:“生的啥?” 0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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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一想到生的是女儿情绪又低落了,他望着老张那不怀好意的腰子脸,没好气地回答:“生的娃。” X/`#5<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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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呵呵一笑,追问道:“是小茶壶吗?” a'_MhJ 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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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金把酒瓶颠倒着晃了晃,瞅着瓶中的气泡,不紧不慢地说道:“养女儿吃苹果,养儿子嘛吃乐果。” s0XRL1kW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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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老张反应过来,木金早已扬长而去。 ,E*a$cC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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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木金的肚里不是滋味,道不出酸甜苦辣,闷着头大步往家赶。 e6{[o@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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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和一个小女孩撞了个满怀,他正要把气撒在这个小女孩身上,那小女孩喊了起来:“阿爹,阿娘让我找你回家吃饭。” s3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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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木金的大女儿秀秀,木金一把抱起女儿,喊道:“吃饭罗!”直奔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