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随笔:《生来不怕死,就怕樵芦滩》 ?`hk0q X3
我的家乡位于长荡湖边,我们村拥有千亩以上的芦苇滩,在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前,每个生产队都可分得近百亩的芦苇滩。芦苇滩除了芦苇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杂草,成熟后的芦苇可以用来编织芦席芦帽等副业产品,从而增加了每个家庭的副业收入。芦滩上枯老后的杂草,恰是农家人烧茶煮饭的燃料。 |xTf:@hgHf
每当秋收秋种结束后,全村的男女劳动力就以生产队为单位,大家一大清早就坐着生产队里的船,摇至各个生产队分得的芦滩点,开始割芦草(俗称樵滩)。 "Iy @PR?>
关于樵滩,我们的祖辈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语:生来不怕死,就怕樵芦滩。可见樵滩是何等的艰辛了! hwmpiyu
樵滩季节,正是立冬后的日子,上世纪五六七十年代,此时的家乡已经是天寒地冻了,有的年份甚至是冰天雪地了。芦滩上由于长年积水,许多低洼的地方水有一尺多深。当时,由于经济条件的限制,樵滩的人没有什么好的防水防寒防刺的鞋子穿,大家是套着厚厚的土袜,穿着自己编织的草鞋。大淸早的芦滩上,有水的地方都结着冰,但是大家也只能硬着头皮,鼓起勇气,双脚踩入冰水中,刚入冰水时那股直刺双脚的寒冷让人直打哆嗦! [1Dg_>lz
樵滩时脚踩冰水中,是何种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到的,那种透骨透心的凉,我至今想起来还毛骨悚然。我有时把它说给自己的儿孙辈们听,儿女辈们听了说我是编故事,孙儿们听了说,当时为什么不穿雨鞋皮鞋?为什么偏要去樵滩? $?OuY*ZeY9
樵滩除了早上踩冰水的寒冷外,还有更让人难受的呢!樵滩时右手握着大弯镰刀,左手抓着芦草,右手用着劲挥刀砍芦草,几镰刀下去,浑身就开始冒汗了,渐渐的手掌心开始发红,几小时后便起血泡,手掌心穿心一般的疼!左手由于抓芦抓草,其中很多的草都带着毛刺尖角,一不小心就会刺划手掌,半天下来,左手掌的掌心掌背均已伤痕累累,痛苦得让人害怕再去抓芦抓草!但是,你疼痛别人也疼痛,你害怕别人也害怕,你总不能当逃兵呀?于是乎大家只能将痛将苦咽下肚,埋头继续苦干! a/.O,&3
一般樵至下午三点左右,便开始收刀捆芦草。大家分别将自己樵下的一堆堆芦草打捆,打捆时也非常难受,因为大家的双手早已伤痕重重,打捆时必须靠双手用劲绞扎,双手掌在用劲时会让人痛得双目含泪。同时,由于樵滩时用劲,身上都出了汗,湿透了内衣,此时捆草时,气温开始下降,背上与前胸汗干后感觉冰凉冰凉的,那个难受味,又是一种煎熬! /#PEEN
芦草打捆结束后,便开始挑捆上船,大家拿起扁担长绳索,将一捆捆的芦草打担子挑送至船上。挑送芦草又是一种大体力活,身上的汗水刚干了不久,现在又开始出汗了。挑着一百几十斤的芦草小跑在刚樵过的滩涂上,一不小心,割剩下的芦尖头就会穿透草鞋直戳脚底心,让人痛得直冒冷汗! kMS[
一捆捆芦草均装上船后,此时太阳也已经落山了,天也开始昏暗了,大家方收拾好樵滩的工具,一个个爬上船,开船回村码头了!此时,大家坐在船上,肚子是饿得咕咕叫,双脚冻得是麻酥酥,背脊上是冷冰冰,船上是一片寂静,只听得船头传来的哔哗水声! ; b2)WM:
樵滩回到家后,双脚麻木得不听使唤,仿佛不是长在自己身上的脚了。草鞋、袜子与脚已经成了“牢不可破”的兄弟,双手最用劲也分不开他们,只得将双脚轮流在灶堂门里的火边烘烤。要半个小时左右才能把他们难兄难弟分开,分开后的脚背皮肤是又红又肿,过了一会儿,双脚还暖后才觉得疼痛难忍! 7^bO`
樵滩,虽然是一种农活,但是,此种农活的艰辛就像是一场生死博弈,怪不得我的祖辈们传下了这样的的话:生来不怕死,就怕樵芦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