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消失的老事物之十四：石磨圆圆出白玉（5）转变-溧阳论坛

一川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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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发表于: 2023-10-30 22:06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电信

正在消失的老事物之十四：

石磨、豆腐缸、磨床、水桶挑担等——

石磨圆圆出白玉（5）转变

A&"%os
    就这样，“买豆腐伐、买豆腐伐……”在生产队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洪芝老叔卖豆腐的吆喝声回荡在四邻八方的乡间……直到1981年。 fQdK]rLj
    终于，变革的春风吹醒了这古老的大地。终于，贫困已久的人们迎来了社会和经济形势的巨大转变。 tU:EN;H
    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农村开始实行土地大包干，使劳动生产率成倍的提高。这样，农村便出现了剩余劳动力。有劳动力剩余,就要寻找出路。 $n!K6fkX%
    1978年12月,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发布了两个农业文件。文件中，宣布解禁农村工商业,家庭副业和农村集贸市场得到认可。中央顺乎民意的政策,给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了出路 }ptq )p
    1980年全国劳动就业会议的通知指出：“宪法明确规定,允许个体劳动者从事法律许可范围内的,不剥削他人的个体劳动。”1981年7月1日,国务院出台了《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 a`!@+ 6yC
    这样，1983年后,私营经济便雨后春笋般的涌现了。 Pw[g
    国家有政策，再加上自己有多年卖豆腐的经验，于是，洪芝老叔便光明正大的开始做起了私营豆腐生意，也开启了他数段个体经济的生涯。 ba @ctkCW
    “在队里卖了整整十年的豆腐，一直到生产队分队。包干后，我就把生产队里做豆腐的石磨给买了下来。1982年，我就开始自己做豆腐、自己卖豆腐咧。”洪芝老叔继续说道着他的豆腐经。 M{mSd2
    “早上，豆腐做好并在大缸里浸泡冷却好后，我就把豆腐从大缸里撂起来，从缸里翻到桶里，养在两只水桶里。卖豆腐时，我就挑着这两只水桶卖的。” *F`A S>
    “我小时候碰到濑阳的‘癞眼盐’（外号）挑着个蛮大的竹蓝框卖豆腐，豆腐一块一块的平铺在竹蓝框里，上面再盖一块大的帐纱布。他的豆腐不浸在水桶里。这样，他挑的担就轻巧多了。这种卖豆腐的方法和你的有什么区别呢？”我向洪芝老叔请教道。 ,r8Tbk]m
    “里头有讲法的。放在竹蓝框里，豆腐里的水分会漏出来，就会变小。”他回答说。 \r{W
    “我一直用水桶，不用竹蓝框。挑着水桶卖豆腐，吃苦是吃苦咾，但是，桶养好只，豆腐不尺蚀（失水变小）。这样，豆腐看着就大。所以，‘癞眼盐’的豆腐就小。老话说，化了铜钱，撂豆腐要挑大的撂的哇。” `$TRleSi
    “而且，水养好只，不容易坏，豆腐品质也好哇。” T.mmmT
    原来，泡水的豆腐除可以保持其鲜嫩的口感、减少豆腥味和延长其保存时间，使其不容易发生变质外；还可以使豆腐更加的紧致，并且不容易碎掉。 k[kju%i4
    为了保证豆腐的“优异”品质，不管是在做豆腐，还是在卖豆腐的整个过程中，他始终坚守着老传统。在这方面，可以说，洪芝老叔是不惜工本的。 bt$)Xu<R
    “待豆腐处理完后，吃过早饭，到早上七点钟左右，我就到自家的地里去干活咧。我的田远咾，在大桥头过（那）边，离我们家有五、六里的路呢。田里做栽菜、锄地、收稻呀等等农活。做到上午11点就家来。然后，就挑着豆腐担，到附近金家呀、刘家呀、孙家村呀等村上卖。这时候，就不跑远路咧。” <hx+wrv
    “我为什么要到上午11点的时候出去卖？挑到大路上，大路附近，人家都在田里劳动的。” t0)<$At6J
    “一路上，地里就有人口头预约豆腐咧：‘老双丁（肯定是洪芝老叔的外号），你帮我留两块豆腐嗒啊。’‘老双丁，你帮我撂五块豆腐放咧嗒啊。’” 1:M@&1LYp
    “你倒是一路走，一路卖呢。”我打趣的说。 2%u;$pj
    “‘阿点（过后）我称黄豆给你，你帮我欠一个账啊’。他佛价咾（这样）买嚒。”洪芝老继续自言自语的道。 qfo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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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看到洪芝老叔挑着豆腐担，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和路边劳作的熟人打着招呼、说着话。 !?!C'-ps
    以前，挑着的豆腐是公家的，现在，挑着的豆腐全部是自己的财富了。所以，现在他更是越挑越有劲了。 5ZY<JA3
    “还有，我挑到村上，刚好中午，人家都歇派（休息）在家里了，要买豆腐的就聚过来买咧哇。” = ieag7!
    “到附近的村上卖，一嘎嘎（一会儿）功夫，豆腐就买完了。” ~j9O$s~)
    “为什么这么快卖完咧？”又是情景式的问题。洪芝老叔念过五年的书。如果，要是做教学工作，他的教学方式肯定吸引人，他肯定也是个教学能手。随即他答道，“因为，分田到户咧，户头上有黄豆咧，经济条件也逐步的好起来咧。” =]C]=
    “到别的村上，人家也可以欠账的。有的欠账过三、五天就还了，有的过二、三个星期，有的过二个月没还也是不要紧的。不过，到年终时，没有碰到不结清账的。” EYX$pz(x;
    我不由的感叹：乡下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充满了信任啊！ $O)3q $|
    “改革开放，人家条件开始好起来了，有底气欠账咧。”我也总结说，“确实应该比生产队里好卖多了。” ?OlV"zK
    “是的。过辰光，豆腐就好卖啧咧。”洪芝老叔笑眯眯的说，“平常，我一般用12斤黄豆，做成96块豆腐。家里也要卖了一点，因为，靠好啧的人家要吃豆腐，他们会事先跟我说：帮我要留几块嗒。做好，他来撂啧开（拿了去）。一般，到外面卖六、七十块豆腐，一、二个小时就可以卖光咧。以前，队里有时候外面卖一天，还要剩下几块的。” iyta;dw9
    “那时，豆腐还是这点价钱，一直没涨。主要是黄豆总是这么点价钱，五、六毛一斤，一直没贵过。不像现在，黄豆要三、四元一斤了。” >>{FzR
    “（那时）生活水平总是这么样。它（黄豆、豆腐的价格）是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而提高）。”洪芝老叔看得很清，他也蛮懂得经济规律的啊。 %9oYw9H!
    “每年，平时还接受人家的订货。” O1'm@ q)
    “那你为什么每天不多做一些豆腐买呢？” 2lVHZ\G
    “刚分田到户后，我分到七亩多的田呢。我主要还是种田，还要弄稻啊、种麦栽菜啊的。所以，做豆腐不是主业，是副业，额外弄点收入，家里好添置点东西的。”洪芝老叔道出了辛苦做豆腐的原因。 Tr0B[QF
    “一天，可以寻嘎十块钱左右的。” 2L?!tBw?1
    “一分钱换一分货，做生意要实实在在。那时候，做的豆腐比现在要大，有2.5公分厚、10公分见方。现在的豆腐大概只有2公分厚、9公分见方。那时候，沿村叫卖，你要是缺斤少两、刁钻实滑、以次充好的话，人家以后就不买你的豆腐了。过后，还要被人家背后指指点点的说闲话，这个做人就不值得了。” $~;D9
    洪芝老叔如此简单淳朴的世界观，令我深深的触动。

六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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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做豆腐，我只做了三年。后来，就没有再做过豆腐。” CQh,~
    “你问我为什么不做？因为，后来，我的豆腐难买啧咧。” Q'O[R+YT ,
    “为什么难买只？开头的辰光，又没鱼买、又没猪肉买。天热吃青菜萝卜，天冷吃咸菜萝卜干。只有过年才有荤吃，平常光人家（补充蛋白质）主要吃豆腐，有豆腐吃就已近蛮不错的咧。” fw6UhG
    “改革开放后，人家开始养鱼咧，还有，猪也开始多起来了。生活条件逐渐好起来后，人家吃鱼、吃肉就多了，豆腐吃的量就少得多了。” /FP5`:PfL
    “而且，村上开始有人专门做摊贩生意咧：有鱼买，又有猪肉买咧，豆腐不销咧。再加上村上还有卖豆腐的，我又不是专营豆腐生意，自然难和人家竞争。” P [Uy
    眼看在双重困境下，豆腐生意难以为继，洪芝老叔只好另谋他路。 9ZXlR?GA
    “我老嚒嚒（老婆）从金坛娘家来，对我说，收酒瓶倒好咾啦。” rl2&^N
    “于是，我又收了五、六年的酒瓶子。” :GpDg
    “酒瓶收收，后来，又不好收咧。” UMl#D>:C<
    “难点格不好收咧呢？有外地的如安徽的人过来，他们是专门收酒瓶。他们是职业工，以此为职业。他们又没田，又没地，一天到晚的在村上喊收酒瓶、收酒瓶的。” \p{5D`HY
    商品经济时代来临，市场彻底开放了，各行各业都有专业的人竞争了。 e]=lKxFh&l
    “我是副业工，弄点外快。我是几辰光收酒瓶呢？一个是稻场结束后，一个是麦场结束，把田莳在里头咧，都不忙咧，我才有时间出去收酒瓶。还有一个是春节，人家亲眷来开吃过酒，我开年出去收酒瓶。我是当副业做做，他们这样收嚒，我自然不好收咧。” a^d8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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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洪芝老叔当年收酒瓶时，留下的一袋剩货。 03E4cYxt5
    1992年，随着伟人的“南方谈话”，我国确立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改革目标，搞起了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市场经济。全国很快便掀起了一股“经商热潮”，社会经济走上了快车道，中国开启了新一轮的经济腾飞期。 4k-+?L!/G
    在这一大好形势下，洪芝老叔也瞅准了时机，顺势而为，不满足于小打小闹，转变思路，甩开膀子，迈开步子，开始大干起来。 >K9#3 4hP
    “又只好另寻他业。看形势，人们经济条件越来越好，吃鱼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我寻思着，可以养养鱼咧。而且，我打听了，养鱼的利润还是好的。” 4;`oUt '.
    “结果，就看中了前面大河这边、靠老电灌站的一块水塘。这个水塘是因为每一年修河堤，要取土，从原来一户一户的人家的田地里挖出来的水塘。今年开到这里，明年开到那里，越开越长、越开越宽。开了多少年后，成了又宽、又连片的水塘咧。” V'*~L\;p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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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残存的一块水面就是他曾经养鱼的鱼塘     91>fqe
“我看看这块地方倒好咾，就开始养鱼、卖鱼咧。” U-/ {0zB
    “养鱼要勤当的人，也要善于学习，勤于思考，鱼才养得好。我所知道的周围养鱼的，有部分人还是亏本呢。你创业肯定艰苦咾。”我接着说，“不用问，你养鱼肯定也成功咾哇！”     W6H,6v
    “从那时开始，我一直养到今年鱼塘拆迁呢。”他没有正面回答我。 l <0}l^C.
    答案是肯定的。不然，几十年了，他不会一直坚持，并养到现在的。 X4l@woh%
    养鱼要勤快、细致，还要学技术、动脑筋。这一点和做豆腐是完全相通的。他把做豆腐的劲头和精神放在养鱼上，焉有不成功之理？ ^j#rZ;uc
    “我夜里住在老电灌站里，一边看守鱼塘，一边帮村里看管电灌站。电灌站里用电灯是不要钱的，而且，村里也有钱补贴给我。” YW u cvw&
    “这样，我养了30年的鱼塘，最多有40亩面积的鱼塘。在这里原来的老电灌站里也住了有20年。后来，新的电管站专门有我弟弟管理了。” )WT>@
    “我在鱼塘里还栽了茭白颗。去年，买茭白，我总共还买了有3千多元的钱呢。” %1}K""/
    “养鱼的同时，还有附产品。你做生意倒是一举多得，灵活多变。而且，就和干事业一样，做生意有时不能一条道走到黑，要紧跟时代。看看生意不好做了，要赶紧转行。”我听了他几段经历的介绍，开朗的大笑起来，对他道。 Urr#N
    “是的。我从做豆腐到收酒瓶，再到开鱼塘，做的都还好、转的也比较顺。” 4SPy28<f
    “你的脑子也很灵活，能够根据市场的变化规律，来经营生产。看来，你真是个人才！”我赞许的对他说 l7#yZ*<v
    “现在，房子拆迁以后，鱼塘也征用了，鱼塘我补贴到30万块钱呢。我运桃还是好咾的。” 6`vC1PK^
    “吃苦还是有回报得，按理你可以做一世的，国家相当于把你鱼塘生意买断了哇。”我补充解释道。 M" ^PW,k
    “做苦工、养鱼得30万要做多少年的，还要保证年年赚这么一点，还是真不容易的。一下30万（元）！不像以前（大概指土改吧）说没收就没收。”洪芝老叔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感叹道，“国家对老百姓真的是好咾！” )XcOl7XLN
    看着洪芝老叔灿烂的笑脸，我也由衷的替他感到高心。 MUfG?r\t
    这成功的喜悦，是他一生辛劳的回报！ Q'_ z<V
    乡下的农人，凭着自己艰辛的劳动，获取一分一厘的报酬。他们问心无愧，他们不投机，不取巧，不偷奸，不耍滑。他们安分守己，扎扎实实的在乡村生活着、打拼着！ EBz}|GY;
    多少乡民，他们随着国家、社会形势的改变，顺势转行，改善了自身经济条件的同时，也用他们辛勤的服务，满足了乡村以及城镇居民的生活。他们在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中，发挥着不可替代作用啊！

图片:IMG_20230114_131617.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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