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某村的桂兰当年是流着泪结的婚,新婚之夜,她眼神空洞,猛想起了一篇叫《流泪的红蜡烛》的小说。
桂兰是贵州山区里的女孩,她是村里唯一念到初中的人。可家运突然不济,父亡母病兄残。桂兰一狠心找到“媒人”,把自己卖了三千元钱留作家用,“嫁”给了苏南某村的老光棍——建国。
建国之所以成为光棍,只因患小儿麻痹症后一条腿成了残疾,手里老拄着一根光溜的木棍。
建国搂着比他小十岁的桂兰,心想:她跟我已亏大了,我可不能让她这一生最亏下去。于是,他老来学皮匠,拄着拐杖到镇上拜师学会了修家用电器。会修电器的师傅很多,可讲信誉的却很少,由于建国为人诚实诚信,生意一枝独秀,家里的生活也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桂兰常安慰自己,世上哪有甘蔗二头甜哦,建国虽是个残疾人,待自己却十分真心。这几十年自己资助娘家的钱少说也有七八万了,可他从没吱声过一句。现在想想自己这世能和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也是上世烧了高香。
这不咸不淡的日子不经意地一过就二十多年了。建国那根拐杖早扔到垃圾堆里长满了菌菇,代步汽车天天被桂兰擦得锃亮。
桂兰想:自己又十多年不回娘家了,等有时间全家三口坐着这车要风风光光回一趟娘家。想到这里,桂兰露出了甜蜜的笑容。瞅着反光镜里自己的眼角纹和夹在黑丝里的白发,她又不由自主地哀叹了一声:“老啰。”
建国见桂兰在莫名其妙地发愣,心里一咯噔,忙问:“又想啥心事了?”
桂兰回过神,答非所问地回道:“我在想,儿子二十九岁也该成家了。”
建国眉毛拧了个结:对呀,自己别光顾着挣钱,也应该张罗儿子的婚事了。想当年自己结婚虽晚,可也只有二十八岁呀!
建国的老客户里热心人很多,听建国这么一说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替建国的儿子牵线搭桥做起了媒。
可咖啡屋里去了十趟,茶座里进了八趟,见面的姑娘快有一个连了,就没一个姑娘看上建国的儿子。
建国望着牛高马大的儿子心里也急了,他直纳闷:自家的条件也算小康了,儿子成个家怎么就这么难呢?
儿子美中不足,就是性格内向不善言语,可这也是优点呀,适合踏踏实实过日子呢?这些姑娘怎么一点眼光也没有呀?建国心里这么一抱怨,越感觉当年自己捡了个宝,桂兰竟死心塌地跟自己过上了日子。
桂兰突然对建国说:“我想回一个人先回趟娘家。”
建国不解地问:“你不是打算全家一道去的吗?”
桂兰理了理双鬓垂下的头发,忧郁地说:“儿子这么大还没成家,我怕娘家村上人讲闲话。我、我想……”桂兰欲言又止。
建国沉思一会说:“我有个想法,不知你同意不?我想让你回娘家多带点钱身上,看看村上是否有合适的姑娘……”
“我就是这想法,所以突然打算回一趟娘家。”
“好,我俩想到一起了,你去了有什么好消息立即告诉我一声。”建国眼神里闪着光,充满了希望。
桂兰信心满满地踏上了回娘家的征程。
村上人不见了桂兰的身影,背后议论纷纷。有人嘴臭,说桂兰回娘家找她的初恋去了。建国听了啼笑皆非,他想:等桂花传来好消息后,就该闭上你们的这张乌鸦嘴了!
二天后,桂兰打来了电话,只报了声已平安。
建国望着儿子心急如焚的样子,安慰道:“儿子别心急,好消息还在后头呢。”
又过了一星期,桂兰又打回电话,只说她家乡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年轻人都跑到城里打工去了。
建国的心一沉,对忧心忡忡的儿子道:“或许别的村里还有姑娘留着呢?”
又过了数天,桂兰又打回一个电话,说托远房亲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姑娘,只是……
建国没等桂兰说完忙回道:“不用担心,你身上的钱不够家里还有呢?”
桂兰歇了半晌,说:“不光是钱的问题,那姑娘还要先看看我们的儿子再讲呢?”
建国“哦”了一声,放下手机垂下了双臂。
他望着满脸失望的儿子,自言自语道:“如今成个家怎么变得这么难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