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作者：涛兄)[复制链接]

“换亲”就是双方父母为了节省钱财，各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对方的儿子，俗称换亲。在我国一些偏远、贫困的地区，因为穷，很多人娶不上媳妇。为了传宗接代以续香火，有女儿的人家，就以女儿嫁给对方兄弟作条件，为儿子换回一房媳妇以繁衍后代。或者，在媒人的撮合下，张家兄妹或姐弟与王家姐弟或兄妹相互娶嫁。还有三家转亲的，就是由条件大致相当的三家兄妹或姐弟转着相互娶嫁，如买卖、等价交换一样。而家里实在太穷且又无姐妹换亲的，就只有打光棍的份了。

这里我们讲一个换亲的苦与悲的故事，纯属虚构，请君莫对号入座。

鲁家庄有户姓鲁的人家世代种田，自大军出生后让这个平淡的家庭增添了许多欢乐。大军是长子，随后小军和菊花的出生，让这个本不富裕的五口之家的生活，出现了严重危机感。

在生活难以保障的情况下，读书简直就是奢侈品，所以大军、小军上完小学就回家放牛、干农活去了，而菊花一天没踏过学校的门。那个年代农村人重男轻女，在他们心中女孩子是帮别人家养的媳妇，儿子都没钱培养，谁会花钱培养女儿？让她能吃饱饭饿不死也就烧高香了。

常说“三代不念书，不如一窝猪”。从宏观方面来看，只有一代一代的人读书，识字了，并用文字记录信息和通过文字传递，才能使文化代代相传，生生不息。从微观方面来讲，古人已多次向我们明示了读书学习的重要性。比如说，宋真宗赵恒的那篇很有名气的《劝学》文里说：“当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男儿欲遂平生志，五经勤向窗前读。”从中我们不难看出读书的极端重要性。

读书的终极目的是为明理，明理然后德修，德修然后立业。学而优则仕，然后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社会有所贡献。让人很难想象，一个不读书不明理、不修道德的人能够对社会有所贡献吗？即使凭胆大冒险成为暴发户，也不会长久。

读书不一定非要能考上名牌大学，取得很高的社会地位，根本的目的还是能够明理。明理的人即使暂时贫困，也会形成好的家风，把这种好的家风代代相传下去，准有一天，这个家中会出现贵子，家业从此振兴。而不明理的人即使一夜暴富，也形不成好的家风，子孙后代没有好的传承，再大的家业终有一天会败光。

在城里，送孩子读书，也并非易事！纵向事实中，城里孩子在考核期一过，早就卷铺盖走人了，不吃那苦！读书，读的不仅仅是学问，重要的是做人的规矩，做事的方式！中国正加速与世界接轨，各种新工艺、新知识、新技能扑面而来，没有一定的接受能力、消化能力，最后只能沦为工具，岂不惨乎？不管你学历多高，不管你年龄多大，读书，都是一种修行，一种升华，看似与工作、与挣钱无关，但敏锐的嗅觉和机警的判断，不读书，是难以获取的！

在旧社会比喻不读书的人，言语粗鲁，做事莽撞，像头猪似的。真的：“一娘养九子，九子不像娘。”鲁大军就是这样的人，所谓的没有“花花肠子”，“直性格人”。其实就是讲话不分场合、不分人员、更不分青红皂白。只因如此才肯得罪人，渐渐没了朋友，还招来了一片辱骂和厌恶。所以大军快三十的人了，至今还是光棍一条。鲁小军油嘴滑舌，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在村里当了个生产队长，在土坯房里也娶上了贤惠的媳妇，已经生了个大胖小子。

目前就是大军的婚事，牵动着爹娘和大家的心。托了无数个媒婆为大军讲亲事，都说：大军是一根筋，条件又不好，“老鼠掉进冰窟里”没有哪一头热人。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十八岁的菊花像刚出水的芙蓉，那么水灵幽香。上门提亲者排成长队，她就是死活不同意。原来啊她心中早有一个如意郎君，就是本村的夏云海。这个小伙子蛮有志气的，高大魁梧而且很帅气，因家庭条件不太好，高中毕业就没有复读，去南方打工去了。临走时答应菊花，等他站稳脚，回头接菊花出去，等挣到钱就娶菊花为妻，给她过上美满幸福的生活。 于是菊花在家静静地等着云海的消息，真的朝思暮想，数着日子：一天、二天、一个月、半年……她相信云海哥一定会回来接她出门，一定会娶她为妻。等待也是一种梦想，一种希望，难道不是吗？

近期鲁村的路口，时常出现一个扎两根小辫子，红衣绿裤的妙龄少女，在那里傻乎乎地站着遥望远方……她就是菊花，等待夏云海的回来。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谈婚论嫁，你不嫌丢人，我还丢不起这张老脸。”菊花娘知道这件事大发雷霆之怒。

“妈！我的婚姻我做主，不要干涉了好不好？”

“不行！我养你这么大，不能白养，明天我就和媒人直接挑明，谁家彩礼出得多，就把你嫁给谁家，拿着这笔彩礼给大军讲一门亲事，他是家里的长子，不能没有媳妇。”

“妈！我坚决不答应……”

“不需要你答不答应。”

菊花那个气呀！但一个弱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逃婚？东南西北方向她都分不清，再说她也身无分文呀！乞讨？年轻的女子谁会给？唯一的希望就是云海哥早日回来，早日把她带走，带得远远的，远离这个虎狼之窝，远离这个是非之地，甚至想永不回来才好呢！

话说不远处的王家庄有个姓王的人家，家境殷实。可能是祖上干了什么缺德的事，生了大力这个王八羔子，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挥金如土，把一个好端端的家业给败得差不多了。这还不算，前几天居然还打老子骂娘，把他爹打得七孔出血，亏得抢救及时，被赤脚医生从阎王爷那里拉了回来。把他娘气得差点背过了气。女儿小翠长得滚粗，傻不拉几的，活像个野小子。针线活一门不会，只晓得怼七姑骂八姨，惹是生非的主。读书时常不写作业，还把老师打得头破血流，以后她在的班级，没有老师敢来上课，后来只好合了她的心意，不再念书了。爹让她放羊，她把羊放丢了，娘让她放牛，她把牛放跑了。牛祸害了别人家的庄稼，她却找到别人的家里去算账，人家只好赔礼道歉，这事才算平息。

渐渐地到了结婚的年龄，爹娘想早日把她嫁出去，可谁也不敢娶啊！于是小翠爹娘合计着，花光所有的家底，重金聘请媒婆。只有媒婆能“一言之辩，重于九鼎之宝；三寸之舌，强于百万雄师”啊！给儿子找个媳妇，再把女儿嫁出去，除掉两个祸害，让老两口子享点清福。

“大军妈！王家村有个叫小翠的姑娘，眉目清秀，细皮嫩肉，身材魁梧，长得那个叫富态，谈吐十分文雅，乌黑的秀发又是那样的特别迷人，简直就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这些还不算，小翠姑娘呀可是聚财过日子的一把好手，全村多少个小伙子被她迷倒，可她却一个看不中，就看上你家憨厚的大军了。你讲这个缘分啊！来了，神仙也挡不住。我在想大军如果真娶了这样的好媳妇，真是你们鲁家祖宗八代修来的福气了。”巧嘴如簧的媒婆找到大军的娘，滔滔不绝地说。

“我听说小翠傻不拉几的，像个野孩子？”

“那些八嘴媒就是吃不到葡萄讲葡萄酸，这么好的姑娘，上门提亲不成的人很多，难免会传一些风言风语，也很正常的，您说呢？”

“听说她有点花痴？”

“老嫂子啊！您这就不懂了，那是好女孩迷人的魅力，青春期的萌动，荷尔蒙的撞击。你我过来人，还不晓得这些？结婚后生个一男半女就没事了。”

“小翠她、她名声……”

“老嫂子！我做了几十年的媒婆，做成过几百桩婚事。像张家的公子，李家的后生，哪有一个不如意？我能害你家？”

“听说你给弯子里那个孬大宝介绍了一个媳妇，不到几天，被那孬大宝给活活地打死了，是吗？”

“老嫂子！那纯是人家谣言，真打死人，难道不偿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跤跌死的。”

“也好！大军也快三十，早该成家了，我就答应了吧！要多少彩礼呢？”

“彩礼倒是不要，就是……”

“什么？你尽管说。”

“小翠她哥想娶你们家菊花……”

“别说了，换亲？她哥哥王大力？不可能，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能牺牲女儿的幸福，换儿媳妇呢？”

“老嫂子！别激动……”

“那个王大力差点儿把他的亲爹打死了，我女儿菊花岂不掉进了火炕？”

“老嫂子，那真是误会，是他爹爹打他。大力身材魁梧，知书达礼，干活又是一把好手，是个难得的好小伙子。怎么会打爹爹？”

“别说了，你滚吧！”

“老嫂子！别激动，你好好想想……”

“不用想，你滚，快滚吧”……

夏云海的媳妇好漂亮哟！还是大城市的姑娘。整个村子沸腾了……

“云海！你说过挣了钱回来，带我出去，娶我。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你早日回来娶我，可你怎么带回来别的女人？”

“菊花，对不起！我抱着满怀希望出门打工，就是想站稳脚带你远走高飞，就是为了娶你，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可你知道吗？一个无学历、无背景、无关系、无一计之长的人出门打工，是多么的艰难。我只能睡工地、做小工，那样猴年马月才能过上我们想要的生活。我不甘心，唯一的简单方式就是昧着良心来巴结老板，拍马屁，想混个一官半职。在一次建筑工地发生的意外中，我舍命推开差点被钢管砸到的老板，他没事，我的胳膊却被砸断了。医院里她唯一的女儿婷婷天天来照顾我，住院三个月期间，渐渐我们俩都产生了好感。出院后婷婷让她爸给我当上了工程队长。不用干活，工资加倍另外还有奖金，我简直就是一下子鲤鱼跳龙门，让我兴奋了好几天。当婷婷和我提出确定恋爱关系时，虽然我也喜欢她，但当时我脑子里只想到你，觉得不能做对不起你的事。于是我就岔开话题、逃避，最后终于咬牙拒绝。可她父亲知道后，一气之下撤了我队长的职务，又得从搬砖开始，我受伤的胳膊哪能干太重的体力活。”

“难道你不能回家？”

“回家？我豪言壮语出门，一无所有回家？村上人怎么看我？你又会怎么看我？”

“所以你就妥协了，在金钱面前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是哪样？”

“菊花，我确实干了件混账的事，对不起你！这辈子我最爱的人永远是你。这个卡里有五万元，让你哥哥娶个媳妇吧！你再找个好婆家，忘了我吧！”

“不稀罕，你滚”……

“娘！我同意嫁给王大力，为哥哥换个媳妇……”

“傻丫头……”

“不行！我坚决反对，不能牺牲我的女儿，大力就是一个傻子。”菊花爹愤怒地说。

“妹妹！你心意哥领了，我宁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会牺牲你的幸福为我换亲。”哥哥大军义正词严。

“不，我就想找个傻丈夫，他不会有花花肠子，只要过日子踏实就行，你们就同意我嫁过去吧！不然我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菊花哭着跑出去了，此时她的心在滴血，在无奈的社会、在无奈的人性、在无奈的生活中滴着一滴滴通红通红的血。

菊花出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