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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发表于: 2023-04-17 15:03 , 来自:江苏省常州市移动

溧阳沈氏兴办溧阳女校考

作者：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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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后，新文化运动应时而起，沉重打击了中国封建传统礼教，1923年8月，溧阳上演了一场“反对撤换校长”的社会风波，事件在《申报》《新闻报》等媒体的披露下，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笔者查阅相关史料，撰写了《一场“反对撤换校长”的风波》一文，并被收录于2022年出版的《溧阳红色记忆》。风波中的溧阳县立第一女校，是近代溧阳地区唯一的一座女子学校，由溧阳沈氏家族创办。最近，笔者从1986年编修的《沈氏新宗谱》等资料中有了新的发现，使得溧阳女校的历史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pT|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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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创办私立女子小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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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1年后，上至京师，下至乡村，官方与民间共同推动兴办新式学堂。1905年清政府废除科举制，兴学的步伐加快，官方科举经费与宾兴（地方官设宴招待应举之士费用）、公车、学田等公用款项也被不同程度用于学堂。 r!&174DSR1
  1906年，溧阳县学务公所绅士沈士林（1850-1908，字子彦，溧阳历史上最后一位科举进士，曾任山西汾阳县知县、平遥县知县等职，晚年退职回乡，关心地方教育与公益事业）欲将宾兴等款提拨应用，遭管理此款项绅董的反对，沈便向省学务处控告。学务处批示称，公车、宾兴、卷册费、府县考试费、书院膏奖费等，“凡属关涉科举者均应拨作学费”，这些款项应由“旧管经董移交学务公所绅士一手经理”，奉详后动用。此外，学务处指责该县知县拖延清查，令其迅速查办此案，“毋再违延”。 m54>}
  1907年前后，溧阳私立学堂应运而生，而创办女子小学堂更是开启了溧阳近代女子教育之先河，其创办情况，目前有6处文献记录可查。1、1919年8月28日《妇女周刊》薛李毓珍“溧阳县宣讲蚕桑笔记”（图1）：3月17日由县立女子高等小学校长沈君叔夏，招往该校演讲。是校开办迄今已十有二年，原係沈君史君私立，四年秋季，始改县有。……沈校长夫人程祖渊女士，係珍旧时同学。2、1923年8月29日《新闻报》“溧阳女校提倡新文化横遭摧殘”（图2）：溧阳县立第一女校，成立以來，已十有六载。3、1984年《溧阳文史资料》第二辑宋得经“溧阳县创办学校简史”：私立女子小学设立于1907年，校长沈宗邰，地址在北门荷花塘沈宅，辛亥革命后迁入孔庙东面义学旧址，后改为县立女子小学，抗日战争开始停办。4、1986年《溧阳县志资料》第三辑大事记1906年在北门荷花塘沈宅开办私立女子小学堂，堂长沈宗邰。后改为县立女子小学，抗日战争时停办。1912年9月，创办私立高等女子学校。5、1988年《溧阳县教育志》有两个不同的说法。小学教育：1906年私立女子小学堂创办，校长沈宗邰，校址在北门荷花塘沈宅，辛亥革命后，迁入孔庙东面义学旧址（即今种子站），先后改为县立女子小学，县立城东小学，校长沈宗湛。抗日战争开始，该校停办。1907年县立第一女子小学堂创办，1912年后，改为县立第一女子小学校。大事记：1907年5月，私立小学堂创建，校址在荷花塘沈宅，堂长沈宗邰。6、1992版《溧阳县志》大事记：1906年创办私立女子小学堂，沈宗邰任堂长。后改为县立女子小学校。1907年创办县立第一女子学堂，1912年改为县立第一女子小学校。 pWxk^qhe/
  此外，溧阳教育家周科生先生说：邑人沈氏开风气之先，创办女子小学。1906年，溧阳第一家私立女子小学堂开办，校址在北门荷花塘沈宅（今荷花新村），堂长沈宗邰。如上所述，溧阳女校的创办，有1906和1907年两种说法。 *:n7B\.
  清政府1907年3月8日才颁布实施《女子小学堂章程》，把女子教育正式列入了学制，“以养成女子之德操与必须之知识技能并留意使身体发育为宗旨”，明确了女子教育的法律地位，开始有了官办女子学校，责成地方官管理、保护。 f]r*;YEc4
  女校开办究竟是1906年还是1907 年？根据薛李毓珍、《新闻报》与宋得经的讲述，笔者倾向于1906年筹备，1907年开学，才符合早年“十有二年”“十有六载”之说。 c]{}|2 u
  薛李毓珍又说女校“原係沈君史君私立”，“史君”是指谁呢？女校在沈宅，与办校有关的，是沈士林及其子嗣。从《沈氏宗谱》谱系看，沈士林室赵城张氏、太原姚氏，沈宗邰室阳湖恽氏，沈宗璜室钱塘程氏，均非史姓。那参与创办女校的有可能还有埭头或者夏庄的史氏人士。 jC'h54,Mr
  学堂设于荷花塘沈宅即沈士林宅第，必然是得到家长沈士林的大力支持，或是在他的决策之下，全家动员，共同参办的成果。沈士林兄弟5人，姊妹3人，子侄小辈大多受到良好的启蒙教育，是一个诗礼传家的大家庭。荷花塘沈宅经历了多次战火的洗礼，以及城市更新改造，已经很难寻到当初书香门第的样子。今实验小学西南侧两栋六层教师宿舍楼身下，原为做工考究的两层木结构清代老宅，是沈宅一部分，由沈士林的侄孙沈同庆老师居住，为改善教师们的居住条件，政府在1988年拆除了该区域的老旧房，建起了现代砖混结构的楼房。其北荷花塘约3分地大小，周边有块石驳岸，荷花盈池，假山林立。沈宅内有祠堂，名“行素堂”，溧阳抗战老兵沈啸森百岁时依然清晰记得这个堂号。 ~]-n%J$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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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执掌女校的三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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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现有资料上看，溧阳女校的掌门人分别是沈宗邰、沈宗璜与沈宗湛三兄妹。 RB % +|@c
  首任堂长沈宗邰（1878-1917），原名光斗，字宝三、仲韬，沈士林次子，邑庠生。曾在大清银行供职，民国初任哈尔滨中国银行经理，后携眷南归，至上海与友人兴办实业，不幸病逝于上海宝隆医院。子女尚幼，其好友叶揆初（1874-1949，银行家，曾任浙江兴业银行上海总行董事长）筹资数千元为其入葬抚孤。 t1w]L
  1908年7月，大清户部银行总、分行各机构一律改名为大清银行，中华民国成立后，各地大清银行相继停业，清理结束改称“中国银行”。沈宗邰卸任女校校长，移交给其四弟沈宗璜应该是1908-1911年间，具体时间暂时无考。 +;~N; BT
  女校的第二任掌门是沈宗璜（1887-1939，图3），原名光喆，字保蕚、叔夏，沈士林四子，镇江高等学堂毕业。他接任校长才二十出头，年富力强，走街串巷，广作动员，女校教师也将自己或亲朋的女孩送来就学。这些“名门望族”不怕闲话，敢于冲破世俗观念，得到越来越多家长的拥护，学生数量迅速增加。 "s0,9; }
  沈宗璜满腔热情倾注于教育事业。接管女校的同时，1912年2月至1915年7月5日，还兼任县立第一高等小学教员。乡贤姜丹书先生（1885-1962）与沈宗璜是志趣相投的好友。1911年7月，他应聘到杭州，接替日本教师，任教于浙江两级师范学堂，意欲提携溧阳子弟来杭学习丝织业，回乡造福乡梓。1913年，姜丹书致函沈宗璜，每年推荐一批学生，由姜丹书保送浙江省立甲种工业学校或者武林铁工厂，至1924年江浙战争，十年间培养了四五十位青年学子，诚为家乡青年福祉。 (vG*)a
  1919年，溧阳县署指派沈宗璜筹建县立公共体育场，地址设在南门外大营场粮米仓（即后来的食品公司南端）。公共事业关系民生福祉，他特别重视体育场的建设规划，随带工程司设计专家亲赴苏、沪等地，参观考察，获取科学的数据。1920年5月10日公共体育场建成，县署委派他兼任场长，举行了隆重的开业典礼。 46g0 e
  1920年，沈宗璜与溧阳第一小学校长宋得经，乙种商业学校校长方腾骧共同发起《学声》周刊，沈宗璜主编，由三校联合编印，也由三校轮流担任负责编辑。内容着重在教育方面，每星期三出版，共出版约二十期。 'JOCL0FP
  1923年8月，发生了本地乡绅、省议员陈人厚要县署撤换女校校长事件，毫无疑问，此事对沈宗璜打击甚大。 gO8d2?Oh
  1926年，溧阳旅外同乡会联合举办了一个暑假补习班，分高、初二班，每班学生五十余人。班主任狄侃，科目有国文、英文、算术。认课教师有旅外教师和本城教师组成。暑假补习班经费有限，无处租赁教室，沈宗璜将女校教室慷慨借用，并给学生义务授课。其后沈宗璜离开溧阳，至上海创办女子理发训练班，抗战开始，辗转到兰州省立卫生院工作，1939年在兰州去世。 fn,n'E]
  女校的第三任校长是沈宗湛（1895--？图4），名詠秋，为进士沈士林弟沈士荃三女，也就是沈宗邰、沈宗璜叔叔家的女儿，嫁程澍森为妻。她兼任女校教师，在县妇女联合会成立时担任主要负责人。 dcY(1p)
  1924年，平民子弟无力读书者甚多，为普及教育，县妇女联合会沈宗湛联合有识之士发起筹办溧阳县平民初级小学，并向旅外的周仁寿、吕汝霖、狄平子等乡贤广泛劝募。1925年春开学，校址在鲁仙宫，学生不但不收学费，连书籍簿本都由学校发放，成绩优良者还给予奖励。沈宗湛义务教学，不拿薪资。这是溧阳最早的义务教育学校，连续办了两年半，毕业生百余人，至1927年停办。 D\THe-V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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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女校的纯真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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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肇立，教育部把清末的小学堂、中学堂一律改为小学校、中学校，并规定高等小学由县设立。1915年秋，私立女子小学堂改为县立女子小学，迁入孔庙东面义学旧址（即今种子站）。 r0}x:{$M
  溧阳女校的发展，不但校务由沈氏兄妹主持，沈宗璜弟沈宗弼、沈宗益，沈宗璜妻程祖渊，沈宗毅妻史国瑞等亦曾入校教学，并聘请地方文化名流王平陵、史寿昌等为教师。 A^,E~Z!x
  1919年3月，女校有女教员5人，男教员6人，学生260余人。 jc"sPrv5
  1921年11月，《妇女杂志》第7卷第11号，刊登了溧阳第一女校的女童子军的两帧照片（图5）：绿树成荫的操场上，14名女生统一着童子军服装，排成一列，为首的执旗，末尾的推自行车，其余手持长棒，英姿飒爽。 (}39f
  1930年6月23日，县教育局为考核全县学校成绩，举行了第二届小学毕业生会试，女校获得总分第五名，方韵昌获得高级组第一名。 4J5zSTw
  1931年12月，江苏省教育厅派员到溧阳进行特殊视察，所写的《溧阳县教育特殊视察报告》，女校有教员13人，高级班3个96人，初级班5个220人，另有幼稚园一级，实到学生24人。学校有房屋62间，新式者均为自建，旧式者均租用。教员有茅锡珍、汤志仪、马坤林、胡达人、彭选青、蒋承艺、王敦宝、周孝曾等。对女校的八项考评皆是优良，比如：校舍宽敞适用，布置整洁；工作颇见确实，行政成绩佳良；经济公开，按月公布……特别提到，校长沈宗湛服务诚恳，工作切实，拟请予嘉奖，以昭激励。1932年，女校教职员11人，学生386人。 o4" [{LyT
  溧阳著名新四军作家菡子（1921-2003），高小时入女校就读。教务主任潘家祥，班主任周晓真，算术老师王憞宝，音乐老师洪琴华。全班40名学生，都是风华正茂的青春女子。后来多了一名，而且是个男生，名字叫蒋德芬。原来蒋德芬的叔叔蒋叔彬在女校教自然，但英年早逝（29岁），临终前给校长写了一封信，说侄儿蒋德芬很聪明，可是家中十分贫困，请求学校能破格让他上女子小学。校长沈宗湛是位思想开明的女校长，十分同情蒋家的境遇，就把蒋德芬作为插班生，安排在菡子所在的班级。 1L!;lP2
  1934年全县会考，蒋德芬全县第一名，卞珍第二名，菡子第三名。女子小学一片欢声笑语，高兴之余，校长与蒋德芬商量，因是女校，是否可让菡子当第一名？蒋德芬点头表示同意，这样，学校就将全县会考第一名的奖品发给了菡子。蒋德芬毕生后从事乡村基础教育，桃李满天下。 !MKecRG_
  《溧阳县政公报》1934年第7-9期“教育”一节，7月25日，溧阳县县长兼教育局长陈复呈报给江苏省教育厅的一份呈文显示：拟将县立女子小学改为城东小学。查部颁学校名称，以校址所在地命名，本县县立女子小学，男女兼收，自无庸冠以“女校”两字……经决议，“县立女校”改为“城东小学”。 )J[m>tyY5
  自此，历时近30年的溧阳女校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1936年2月，县教育局股主任赵光如调任城东小学校长。从晚清到民国，新旧递嬗，中国还处在一个不断变革的历史时代，女校的创办，解开了压在中国女性身上的枷锁。溧阳女校经历了一段曲折的发展道路，溧阳沈氏在其中所发挥的引领和推动作用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不仅培养了一大批近代溧阳新型知识女性，同时，也是对沿袭了几千年的“男尊女卑”封建陋习的挑战，是社会发展进步的象征，更是妇女权益地位提高的体现，从而成为溧阳妇女解放之先声。 :x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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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v^ ^Ibv
1、1909年《沈氏宗谱》 bW=q G
2、1922年《溧阳县立第一高等小学校二十周年纪念录》 i9L]h69r
3、1934年《溧阳县教育-特殊视察报告》 4z(~)#'^
4、1988年《溧阳县教育志》 b1?^9c#0d
5、1992年版《溧阳县志》 ?(gha
6、沈宗邰之子沈同郅于1986年编修的《沈氏新宗谱》 T#qf&Q Z
7、《溧阳日报》2019年9月13日路发今著：《菡子和她的母校——溧阳女子小学》 ,Wd=!if
8、2022年6月22日中国历史研究网：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蒋宝麟“公款公产与清末兴学” @MOQ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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