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年君和他的抗战老兵们（十四）百岁种田的远征军老兵-溧阳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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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发表于: 2023-02-11 20:07 , 来自:江苏省苏州市移动

                           许年君和他的抗战老兵们     Tp|>(~;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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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百岁种田的远征军老兵 Lp(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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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许年君寻访的抗战老兵中，有一位叫徐沅甫的老兵，是金坛人住在金坛春风一村。当年许年君找到他时，老人已经90岁，他还几乎每天到乡下田地上去种菜。他对许年君说：人老了就要经常动动，到田里干干活、种种菜，我身体很健康，我是种田的上等人。 #r/5!*3
    早年，徐家在金坛城内是不折不扣的大户人家。1923年出生的徐沅甫在家中最小，上有一哥二姐。徐沅甫小学毕业后，升入金城中学读书。1937年7月日军全面侵华，年底占领金坛。“鬼子来了之后，学堂关闭了，我们家逃难到指前，那边有田还有房子，有时候回城看看家里怎么样了。鬼子知道我们是大户，天天往我家跑，桌子板凳砸了拿去烧火，我伯父徐养秋家在南新桥西畔开的茶叶店也被抢了。后来，一个鬼子小队长看我闲在家里，便天天来教我学日语，还说英语不好，叫我不要学。”之后不久，徐沅甫听说她的一个姑妈被鬼子强奸了，悲愤交加，决心离开金坛，投身抗日。 ^7a@?|,q8
    心怀家仇国恨，谁会愿意呆在沦陷区做亡国奴呢。“后来，我姐姐徐芒参加了新四军，当时她还在公共体育场鬼子的司令台上跳舞，听说新四军进城要关城门了，表演服一脱就逃出城去找新四军。幸好没被抓到，不然肯定没命了。后来我跟着她去参加新四军，在社头，可因为我太小，只有十三四岁，新四军又没有固定的据点，说让我过几年长大一点再去。但是我一心抗日，也没和家里人讲，就往大后方湖南跑了。经过溧阳、安徽、浙江、江西，最后到了湖南零陵。有个下新河的跟我一起走的，到湖南他就回头了，后来参加了新四军。”走的时候，家里人都不知道徐沅甫去了哪里，看看他铅笔盒里的十块银元还在，大哥一直找到溧阳，也没见到他人影，多年后也一直沓无音讯，再加上战火频仍，家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aI.Z+#
    在徐沅甫年少的记忆中，仿佛没有“害怕”二字。白天走路，晚上睡觉，也不认识路，就是瞎走。“记得从安徽广德一座大山过去，有个村子闹瘟疫，每户人家都死人，晚上我就睡在死人边上，也不知道害怕。”当时后方群众一致抗日，特别是到了湖南，一听说徐沅甫是从沦陷区来的，纷纷无私相助，管吃管住。也不知道走了几个月，徐沅甫一路走到了湖南零陵。 t37<<5A
    徐沅甫虚报年龄考入黄埔军校，从此也改变了人生。 C-\3,
    1938年10月，日军占领武汉，之前黄埔军校在武昌南湖成立的第二分校已迁往湖南武岗。到湖南后，徐沅甫住在当地百姓家，政府对从前线来的难民特别关照，不但管吃管住，还管上学，徐沅甫被安排到湖南平实中学读书，不少老师都是军事教官。 xIwILY|W=
    1939年，为“创造革命军队，挽救中国危亡”，黄埔军校第六分校到湖南招生。抗战全面爆发之后，六分校已由南宁迁至桂林郊外的李家村。报考黄埔，参军救国，是众多热血青年报效祖国之强烈愿望。可当时的徐沅甫又矮又小，还不及一根刺刀高，为了报上名，他便虚报年龄，17岁报成20岁，体重不够就在鞋底下垫铜板。 A/{!w"G
    徐沅甫说：“当时学校就我一个人考上黄埔，我是第18期学员，录取后先在桂林学习了一年半，半年之后开始考试分科，炮、骑、步、工、空、辎重各兵种我选择了工程兵，主要学习坑道、架桥、轴承、地形测量、画图、排雷之类。”一年半之后，徐沅甫所在的第五中队被派往湖南零陵的陆军工兵学校委托教育，住于千秋岭的老城隍庙中。“在湖南又学了一年半。只记得登记毕业证书的时候，我写的二十岁。教官说你怎么搞的，人家都长了三岁，你怎么过了三年还是二十岁。” C80< L5\
    1940年5月，国民党陆军上将、黄埔一期毕业生黄杰从成都中央军事学校调到桂林，任中央军校第六分校主任，负责军校教育工作，第18期学员直接从他手中培养出来。1942年初徐沅甫从军校毕业，被派往云南昆明，后转至云南凤仪军区。做了几个月见习官之后，分到工兵营第二连任少尉排长。 %Cr TO(
    1942年2月，日本在东南亚一路推进，摧毁了英法在远东的殖民体系，并于3月迅速占领缅甸的南部沿海城市仰光，切断了中国争取外援的生命线———滇缅公路，妄图以此困死中国，并以缅甸为跳板，攻打昆明与重庆等后方城市，达到吞并中国的目的。 BwrX.!M
    仰光失守后，日军迅速北上，驻缅英军向中国战区统帅部求援。眼看着日军就要打到西南边的家门口，蒋介石命杜聿明为代理司令长官，集结中国最精锐力量，率领三个军(第5军、第6军、第66军)共10万兵力赴缅远征，但由于英军缺乏战斗力、缅甸民众不合作、战略布局失误等原因，两个月后，缅甸各重要据点相继失陷。一部分精锐部队退入印度境内，后在史迪威指导下整编为中国驻印军。十万大军，“一万忠烈死疆场，五万冤魂葬深山（野人山）”，无数英魂死于异国他乡。 dL_9/f4
    随队反攻缅甸，打通中印公路，是徐沅甫最自豪的。 \_YDSmjy
    缅甸之战失败，致使日军长驱直入，云南后方遂成抗战前线，形势岌岌可危。滇缅公路切断后的两三年，我国只能靠“驼峰航线”运送有限的军用物资。1942年5月，云南畹町、芒市、龙陵相继陷落之后，日军占领腾冲，幸有怒江天险阻断了日军兵锋。惠通桥炸毁之后，两军对峙于怒江两岸长达两年之久，为我军反攻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zI\+]U'
    1943年1月，黄杰升任国民党第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总司令宋希濂），同时兼第六军军长，驻防滇西，加入中国远征军作战序列。他将自己培养出来的第18期毕业生也即徐沅甫他们都要了过去，编入新六军。之后，徐沅甫奉命驻守怒江，“我当时领着一个排守三个渡口：中渡、瓦答渡、酸枣林渡，从一个渡口到另一个渡口要走半天。”因为补给不足，战士们经常吃山里面的野草，“那草一直苦到心里头”，徐沅甫还带过几个士兵划个橡皮艇晚上偷偷渡江到鬼子那边，杀了两头黄牛，将肉一块块割下带回来补充营养。 U9K'O !i>
    此时战事又近，滇西远征军为了策应中国驻印军在缅北的作战，负责在滇西反击日军，主要以腾冲和龙陵为目标，同时打通中印公路。 t1NGs-S3
　　1944年5月，霍揆彰的第20集团军首先强渡怒江，攻打腾冲。月底，宋希濂率第11集团军也渡过怒江，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滇西大反攻。首先攻打的是松山要塞，其后是龙陵据点。松山虽然只是一个小山头，但日军已在两年内加防工事，将整座山挖建成了坚固的碉堡。山上树都砍光了，连个遮挡都没有。“我们工兵营冲在最前头，负责破坏敌人的铁丝网，我那个广东的同学第一个死，他刚过铁丝网，刚冲上去就应声倒下。”松山战役非常惨烈，有的连打得只剩下八九个人。虽然伤亡惨重，却拿敌奈何不得。最后只能偷偷地挖山洞，把他们的母碉堡炸掉，才拿下了松山。”正准备挖地道时，徐沅甫接到命令，黄杰调他去司令部当警卫排长，转到了队伍后方。 G;d3.ml/aZ
    1944年9月，龙陵城久攻不下，渐成对峙，宋希濂奉命调入重庆陆军大学将官班受训，由黄杰升任第11集团军总司令，并计划第三次攻打龙陵。11月光复龙陵。日军一路往芒市方向逃窜，但已是无险可据，日军败局已定。“记得我们追到芒市，前面有个土司衙门，被日本人占领了。他们逃跑之后，墙上挂有‘打倒中国’的字画，屋子中间还有一架钢琴，我感觉不对劲，里面肯定有问题。我立即提醒黄杰司令，屋子里肯定有炸弹。后来发现，钢琴下面果然放了不少炮弹，另外还有一箱炸药。墙上的画一扯，或者弹奏钢琴、地板振动都可能引爆炸弹。”徐沅甫是工兵出身，排雷是他的强项。但黄杰比较照顾他，说：“小排长，你不要动，让美国顾问去。”美国顾问似乎有些胆怯，最后，通过翻译，徐沅甫指挥美国兵怎么排雷，那些炮弹等战利品也都被美国兵拿回去邀了功。 "dT"6,
    芒市收复之后，中国军队乘胜收复了遮放、畹町。另一边，中国驻印军在缅北也节节胜利，连续克复孟拱、密支那等军事要点。1945年1月27日，中国驻印军与滇西远征军在缅甸芒友会师，整个缅北滇西反攻取得全面胜利，中印公路完全打通，日军走向最后的失败。 10)RLh|+
    会师之前，徐沅甫随部队从黑山门返回云南保山，走到畹町与遮放之间，还遭遇一小股日军，“那个小日本够顽强的，打到最后一个人都不投降，一个日本鬼子正在濠沟里舂米，已快弹尽粮绝了。我追他跑，围着一棵老榕树对峙了一天，眼看天渐渐黑了。我就用学到的日语让他交枪不杀。后来他发现没指望了，就缴械跟我回了部队。”这位被俘的日本兵会说中国话，能写一手漂亮的中国字，徐沅甫就让他帮忙刻钢板、抄文件。他在徐沅甫身边近一年，因为怕被杀，一直谎称自己是台湾人。等最后一批日军战俘坐飞机回国时，才承认自己是日本人，叫佐竹一，恳求能够回国，徐沅甫还把他送到昆明机场。 {T-^xwc
   “当时，我们连部驻扎在保山一个庙里，没多久，我接到了电话，说日本鬼子投降了，我们胜利了，可以回家了。我当时那个高兴啊，拎了十个地雷就上了山头，‘轰’地一声就把山头给炸了，把其他人吓了一跳。后来我被训了一通，说人家庆祝放烟花，你怎么炸山头呢？” o+.ySSBl+
    1946年，徐沅甫随队回昆明整编，编入预二师，后改为预二旅驻衡阳，升为工兵连连长，又任师长任同堂的参谋，负责教育与情报工作，直至接到命令撤往台湾。“后来的台湾行政院长郝柏村当时就和我一个办公室，不过他是参谋长，比我大一级。”在广东时，徐沅甫接到命令掩护部队撤退，“我一个人怎么掩护啊，后来我就留在了广东合浦县。”徐沅甫在合浦成过家，还开过一个小酒厂，“三反五反”时关闭。 `F]
    1961年，徐沅甫思乡心切，离家二十几载，不知家人何样。尽管妻女都不愿意跟他回金坛，但徐沅甫仍义无返顾回到家乡，老父还在。徐沅甫虽然是国民党军官，但从未参加对共作战，后经介绍到煤球厂工作，兢兢业业，一直干到退休。如今，88岁的徐沅甫依旧会去乡下种菜，精神矍铄，在他身上，依稀可见当年作为军人的干练以及出身黄埔的自豪。 pXv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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