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油坊风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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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晚清码头街“老油坊”到今天的“正昌油厂” -}>Q0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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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于明末清初的溧阳码头街到了上世纪初的晚清,已是苏浙皖三省交界重要的商品集散地,也是宜兴、金坛、溧水、句容、广德、郎溪、高淳等周边县市商品的主要交易地,更是上海、南京、无锡、苏州、常州、镇江、杭州等外地客商获取溧阳土特产和商品的主要交易市场。这条有着明清风格、古色古香、繁华热闹的码头大街有着“小上海”和“小无锡”之称。而在晚清民初年间在码头街板桥浜诞生的“振昌油坊”,可以说当年溧阳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迄今为止,上了年纪的人都叫其为“老油坊”,如今当年的“老油坊”历经百年的发展,已经成为中国正昌集团的支柱产业,昔日的“老油坊”历经百年风云,现更名为“溧阳市正昌油脂有限公司”(即正昌油厂),跨入了苏南地区的大油厂之列。 x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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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HH]LvK
晚清的码头街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在街西的双桥堍,胥渚村的例贡、盐道官员狄学苏的儿子狄佑人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万瑞福木行”,另外他还开了商店、钱庄和企业,那时狄佑人在溧阳城有“狄半城”的绰号。狄佑人下面有几位同父异母的兄弟,即狄爱人、狄素人、狄怀人,他们很有个性,善于思维和经商,不想在哥哥佑人企业里待着,要另找出路创业。在母亲龚氏的支持和父亲的同意下,几经考察,最后在码头街板桥浜地段买地建房开了一爿豆腐坊。那时,胥渚所在的泓口一带是溧阳城西北近郊,与码头街紧密相连,属水乡圩区,河网交织,水陆两便,往来商贾、行人多在此休憩;主业务农,兼做豆腐作坊,故有“泓口声名著,丝弦油豆腐”之说。 7_|zMk.J*
开在码头街板桥浜的狄家豆腐坊西距大哥狄佑人开的“万瑞福木行”约一百多米,东距安徽绩溪徽商汪渭泉开的“汪德隆酱园”不到百米,生意地段非常理想。经过一番努力,价廉物美的狄氏豆制品几乎占领了溧阳城的大半壁江山。但上街头汪德隆的生意也好得出奇,搞得狄氏兄弟心里“痒爬爬”的,不久,兄弟几个一商量,决定投入资金开办酱园。在此之前大哥佑人也入股,拿出资金支持几个弟弟。这样爱人、素人、怀人三兄弟加上佑人三个儿子信之、缄之、锡之合股经营,狄爱人为法定代表,狄素人主持业务经营,商号取名:“振昌”,即为“振兴”“昌盛”之意。1913年(民国二年),狄爱人出任溧阳商会会长 。 7+z%O3k'I
到了民国四年(即1915年)爱人、素人又有了新的发展,在豆腐、酱园的基础上增加了榨油业务,开办了振昌油坊。并于民国五年(1916年),安装了16匹马力火油机,以两轧两磨两副灶,即配备了蒸灶、轧辊和石磨等设备。从1915年到1923年,振昌油厂有榨油工人二十三人,两副灶,两班制生产,每副灶每一班蒸饼工二人,榔头工一人,烧火打杂一人,拷车出油一人,合五人为一班,两副灶四班共二十人。另外,轧滚工人三人,生产的饼屑可供给一副灶两班生产的需要,这样的劳动组合制度,每天可耗原料达二万斤。 p'R}z|d)
当年的“振昌油坊”也和其他码头街的大作坊一样,是“前店后坊”的经营模式,宽敞的店堂不但经营着各种豆制品和酱醋产品,更是陈列和出售着刚刚生产出来香喷喷的豆油和豆饼。每天门市营业额可达千元大洋以上。尤其是生产的黄豆油于民国十年(1921年)、民国十五年(1926年)在江苏省地方物品展览会上两次获奖。民国七年(1918年),江苏省商会第二次联合会在省府召开,“振昌油坊”的狄爱人三兄弟代表溧阳参加了会议。 Rk'pyma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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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v<c8qg
应该说“振昌油坊” 诞生于中国历史上相对来说最平稳的年代,也就是说从“洪杨之乱”后的1865年到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前这七十二年中,是溧阳码头街商业发展最兴旺的时期。这一时期,溧阳境内的油坊有许多家,分布在农村和集镇。如:始创于清光绪中期徽州人开的戴埠泰来油坊;南渡孙顺隆油厂,业主孙仁寿,早期是牛油坊,后来才换了机器,直到公私合营关闭;宋福成油厂;别桥元丰油坊,抗战时关闭;以及上沛埠大丰油厂、新昌蒋广元油坊、社渚芮永泰油坊、前马后芮马影兴油坊、芮亭元油坊、上黄黄如汉油坊、古渎里姜友尚油厂等等,以及分散在农村的季节性小油坊等,当年光乡镇的大小油坊就有近三十家。那时通益炒货行的老板管万顺用铜臼生产小磨香油,日产小磨香油达老秤80斤,很有溧阳地方特色。 &^Xm4r%u_
溧阳的老油厂(坊)在抗日战争期间,遭受严重破坏。一些小油厂和小油坊早在民国廿三年大天旱时就破产了,有的在抗日战争时期就关闭了,直到抗战胜利时一些老油厂才恢复营业。抗战后又新建了一些油厂,大都以机器为动力。在城区,以老牌号复业的有:振昌诚记油米厂,负责人狄新之改组复业于1942年;坤大油厂,1947年由章浩逊在夏桥恢复生产;城区新创设的有坐落于洋桥西北侧的复源油坊,业主李学宝,开业于1948年;福丰油厂,坐落于砻坊场,业主姜宝德,代理人陶逸东,开业于1948年,因营业不能维持,经劳资协商而歇业;南门和丰油厂,负责人黄绪明,经营不到两年就歇业;溧昌油厂,坐落码头街,负责人施震亚,在解放后的1950年,又将高淳下坝的集昌油厂迁到溧阳并入溧昌油厂。 Kg%_e9nj#
民国十三年(1924年),振昌油坊花六千余元从上海购得英制五十匹马力重型柴油机一台,设备从原来的二轧二磨一下子提升到三轧三磨、三十二副木榨,日榨黄豆二万多斤,最高可以榨到四万多斤,一下子成为溧阳油界的领头羊。随着振昌油坊砻坊、晒场、仓库、车间、厂房、营业厅等设施的建成,规模不断扩大,厂址从板桥浜一直扩展到碑亭巷,并在码头街的碑亭巷口建起了水运码头,作为振昌货物及原材料进出的水运通道。抗战时期,振昌油坊惨遭日机轰炸,损失惨重,曾经一度停产停业。1942年,狄素人因病去世后,其儿子狄新之接任,对股份进行重组,吸纳外股参加,扩大榨油和大米加工业务。同时,创办了一个以机械为动力的小发电厂。1945年,溧阳油饼商业同业会成立,狄新之被公推为理事长。自此以后,油厂加大了生产的力度,开始完全摆脱传统的作坊式的生产,并建立了自己的机修车间,正是狄新之及老油坊人这种顽强的苦干精神,才使得振昌油坊在那艰难而动荡的年代得到了妥善的保存和发展。可以想象,当年的“振昌油坊”在战争和社会动荡中要站稳脚跟是多么的不容易!放在眼前的唯一道路就是“敬业、坚持、稳进”!这也许是晚清“码头街老油坊”生存的格言,也是他们生存的力量源泉。 4A*'0!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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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a([cuh.
据有关资料显示,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溧阳的油厂(坊)大多毁于战火,仅少数油厂(坊)在废墟上临时生产,代农加工。其时,皆改以机器为动力,石磨、石碾砣等也为轧豆滚筒所替代。在民国三十五年(1946年)抗战胜利后,溧阳城区油厂(坊)新开和复业的有坤大、复源、福丰、和丰、溧昌、振昌六家,他们皆以自营为主,代客加工为副,然劫后余生。据当年民国政府有关部门统计,截止到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溧阳大小油厂每年生产油脂53450担。可见,当年溧阳不到三十万人口的小县,其油厂(坊)的生产规模可谓不小。 h qxe
1951年,溧阳县人民政府组织振昌、复源、溧昌三家油厂联购联销,并设立联购联销办事处。1953年,改联购联销办事处为“溧联油米厂”(原振昌油厂为总厂,溧昌油厂为分厂,复源因老板的离去资产被充公而被撤销),时有从业人员一百七十三人。榨油部分自营并代农加工,碾米部分承接国家下达的委托加工任务。1956年溧联油米厂实行公私合营,以榨油、碾米为主,同时还从事粮机的维修和粉碎机的生产。1958年,油厂做饼的淡竹油箍改用铅丝、铁箍,包饼的丝草改用铁皮垫底,炒锅改用烘干器,并使用了预压机、八眼和合蒸饼灶,电动吊锤等,节约了原料,减轻了劳动强度。1959年,南渡油米厂发明“菜籽无草包两次压榨法”,全年干饼残油率百分之四点零五六,创全国记录,大豆干饼残油率百分之三点一八,超过了英国当时的水平,得全国油脂工业会议奖旗、轻工业部奖状。 !W6]+
七十年代,油厂普遍使用立式榨油机后又改用95型、90型榨油机,实现了榨油机械化。1969年,企业改名为“地方国营粮油机械厂”(人称粮机厂)。1972年,无锡粮油科学研究所和“粮机厂”共同承担建立日产三十吨米糠连续浸出中间试验车间的任务,并列为1972年商业科研计划的重点项目。1975年完成了该项目的设备制造和安装,共投资108万元,耗用钢材168吨,木材56立方米。同年9月、12月、次年10月连续三次投料实试成功。1977年1月,“三十吨米糠颗粒连续浸出中间试验”科研项目经商业部、省商业厅鉴定验收,完全符合省商业厅对该科研项目的要求:“糠粕残油在百分之一左右,溶剂损失吨料不超过五公斤,煤、电耗相当于罐组式水平,生产操作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工人,机械化、自动化程度高,劳动强度要低。”1978年,溧阳县粮食局又投资十一万元,建成与之配套的炼油车间,形成了具有国内先进水平的油脂浸出法生产流水线。 LsLs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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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现今“溧阳市正昌油脂有限公司”发源地的板桥浜老油坊,随着振昌、复源、溧昌合三为一的“溧联油米厂”的诞生,从六七十年代起主厂房和生产经营中心逐步往东移到了碑亭巷一带,原来晚清民国年代在板桥浜的老油坊,后来成为振昌油坊创始人及后人的住宅、油厂仓库、职工和居民住宅区,成了振昌的企业园。但在千千万万老溧阳人眼里,这块地方人们仍然习惯称之为“老油坊”。 T+gq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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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码头街没有拆迁之前,“老油坊”已形成三个住宅大院。从码头街板桥浜东侧进,我们把它称为第一大院,这里原来是“振昌油坊”的人工榨油车间和库房,装修整理后住进了振昌油厂的职工和家属。拐进去第二个大院西侧是狄素人的宅院,有围墙、花圃、花房、鱼池、大厅,天井内有玉兰花、桂花树、天竺枝、绣球花树等,二层楼,房间全部是地板,天花板吊顶,装修很讲究,相互间有走廊与客厅和餐厅相连。大院东侧是缄之的宅院,装潢同样十分讲究,体现了大户人家的气派。在第一、第二大院的中间地段住着狄爱人和儿子逊之一家,狄爱人原来宅院在溧阳北门书院场,在抗战初被日寇飞机轰炸并引发大火,瞬间大火吞噬了偌大的豪宅,变为一堆废墟。第三座大院就是原来的豆腐作坊,酱糟工场。重心装修后,由佑人的老三儿子锡之及他的儿女们居住,锡老三原豪宅在北门荷花荡36号,被日机炸毁后全家搬进来住的。 rSa3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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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座大院既各自独立又相互连通,连成一大片。第一大院直通码头街,第二大院有边门可去板桥浜,第三大院有后门可到方塘埂和期成小学,这三座大院总称就叫“老油坊”。 lT%o6q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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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Z]8SED
自1953年溧阳“振昌”、“复源”、“溧昌”三家油厂合并为“溧联油米厂”后,一直比较平稳地生产和发展着。到了1969年,由于粮油机械市场的提升,“溧联油米厂”改名为“溧阳粮油机械厂”,而“老油坊”的油厂则成为“溧阳粮油机械厂”内的一个炼油车间。别看当年这个炼油车间,在计划经济年代,承担着全溧阳及周边部分地区近百万人口的吃油任务。老溧阳人都记得,上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每年一到菜籽丰收的季节,码头街板桥浜处的老油坊,每天用菜籽换油的人们,拍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边,把码头街堵得水泄不通。 f-3lJ?6
那时生产菜籽油的油化车间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车间开足马力三班倒,做到人歇机不歇。别看油化车间是个榨油生产油的地方,但整个生产工艺过程和相关工艺材料有着严格的规定和标准要求,也就是说当年老油坊油脂化工生产属于一种化工行业。 }?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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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9月5日,深夜,油化车间一片繁忙,工人们都在紧张而有序地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按生产需要,某岗位的一位工人把地库的溶剂油抽上来,用于菜籽油的抽提工序。这种溶剂油是各种结构烃类的混合物,比水轻,极易燃烧和爆炸,他的性能相当于95号汽油。也许深夜这位从地库抽溶剂油的工人疲劳了,忘了关阀门,溶剂油灌满后溢出,溢出的溶剂油顺着地沟流到了老油坊旁的板桥浜的河里,不一会儿老油坊旁的河浜里和板桥浜的三叉河水面飘满了溶剂油。 ('>!dXA$
据说老油坊旁的这条小河浜历史上早就有了。是当年附近的农民为把南河水引导到自家田里,开挖的这条人工河渠。码头街形成后,这里建了一座木桥,码头街人一直称之为板桥。但板桥桥面离河面太低了,一般小木船也不能过,后来把桥面抬高,建了一座很有坡度的石板桥,这样一般小船都可以进了。这就是500年码头街历史上继双桥以后最有名气的板桥浜了。也许当年狄佑人(狄半城)、狄爱人、狄素人等狄家兄弟看中了板桥浜这块风水宝地,毅然决然把企业设在了这里。这一呆就是近一个世纪,直到码头街拆迁。 J0{0B=d;
话说当天深夜,生产菜籽油的溶剂油流到板桥浜河里时,河浜里还停着一些船,他们有来送货的,也有买菜籽油的,也有一些把船开到小河浜里来休息的。当浓烈的气味把一船主熏醒时,他下意识划根火柴点亮想看个究竟,谁知随着就是“轰”的一声,整个河浜一片火海,冲天的大火,映红了大半个溧阳城!这次火灾共造成1人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后果。也正是这场大火灾,让有关部门和领导开始考虑溧阳粮油机械厂炼油车间的搬迁和另立门户的问题了。 "eBpSV>n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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