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程海牛
Lpnw(r9Y #N'9F&:V$ 海牛是戴埠人，属牛。就住在原戴南公社旁的一个小园子里，一个小平房里。进了小院门，看到他栽种的几盆花花草草和花坛里的凤仙花，行不了几步路就进了屋，进门即是客堂兼灶台，他住西边一个房间，东边是侄子、哥、嫂所住。他住的房内有简单的床铺，朝南窗边有一张破旧的小方桌，有二把竹椅，桌上放着文房笔墨纸张。
0LIXkF3^1 出得屋内，就是戴南公社，公社隔壁是戴埠区公所及服装厂，往前走有一爿浴室，一条长长的条石小街，一直道向北边，那里有一座长长巨石架的石桥（平桥），桥旁一边有小饭店。街对面是一爿“力生商店”，里面卖酱油烟酒，当时店里的负责人叫黄包三（音），向西去叫西街，那里有个招待所，屋后有个日夜流水的河道，戴埠人称“淌水灞”，平时声音不大，到了雨水充沛时，轰隆隆的水声搅得周边人家难以入眠。那里河岸边曾住着我的亲戚“刘爸”，还有税务所的郭所长。刘爸烧得一手好菜，我曾常在他那里蹭饭，一有好吃的，他就到戏馆只里来叫我，也就是从那时起，激发起了我下厨的热情，常常喜欢弄二小菜，研究研充美食。过了石板桥，向东即是新华书店、邮电局、医院了。那里有个十字街头，向北有“照相馆”（曾经的百花照相馆），药店，百货公司，菜场，著名的“东风饭店”，饭店里有我的好朋友、厨师谢顺生（后来谢师傅曾出国到以色列掌过勺呢）。饭店旁有一条马路（公路），西去到东王庙汽车站，那里一边可达＂横涧＂，一边通往城里。马路往东可达张渚，我常常从那个汽车站到城里换影片……
a*_&[ 而沿着石板路向南就是“戴埠影剧院”了，当地人称“戏馆只”。石板路中，有着深深的凹痕，那是山民推着山货的独轮车常年压出来的，每当凌晨，勤劳的山民推着一车车山里特产赶到镇上，车上有竹唉、茅柴，野兔、野鸡、野猪肉，每当凌晨时，我听到吱吱嘎嘎的车轮声响时，总是往被窝里钻钻。
O-pH~E 沿着石板路再上去就是著名的古桥——＂高桥＂了。现在那座古桥仍在，二旁的老房子也在，而海牛已不在了……
Oml / ;p 我是1978 年，从下放的绸缪公社上调县影剧公司的，因戴埠影剧院需要放映员，于是我就分配去那里工作了。
kp!(e0n 记得那是在1978年12 月的一天下午，天上下着濛濛细雨，下午二点半我从城里交通街轮船码头乘的轮船，在船上坐了整整近三个小时，直到傍晚时分轮船方才抵达戴埠。从长长的跳板，上得岸来，我一手拎着网袋（里面有面盆、茶缸、热水瓶），另一只手拎着打成四四方方的铺盖，正当我东张西望时，听到有人叫“小朱”“小朱”了，原来是戴埠影剧院派来的放映员小单来接我了，他热情地迎了上来，作了自我介绍，我俩人握了握手，于是他抢着帮我拎了网兜，而我则把铺盖扛在了肩膀上，二人打着雨伞边走边说着话直奔＂戏馆只＂而去。
m]'+Eye ]r 我进＂戏馆只＂时，程海牛和小胖只（大个子）两人正在门口检票，他看到小单和我进去，朝我微微一笑，算打了招呼，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我放好铺盖，陈海牛立即领我到戴南公社食堂买饭菜票、吃夜饭。
!Htl e % 第二天黄盘林经理就把我们二人叫到一起，把影剧院的一切宣传工作交代给了我们二个人。
@Jlsx0i}} 我没调去时，程海牛负责写写电影或戏剧演出海报，并负责到大街小巷张贴。他只有小学文化，但毛笔字写得还不错，他也喜欢写写，人又勤快，平时也胜任这些工作。而我调去后，在我们二人的配合下，院里的宣传工作就更上一层楼了，我把影剧院大门口旁一面墙（汪家屋子的墙），请泥水匠粉刷平整，做成了一个大广告栏（墙）。每到月底，我和海牛配合，把下一个月所排的电影的内容介绍和戏曲演出信息全部写在纸上，有现成电影海报、剧照的要剪贴在文字旁，沒有海报的，我发挥会画画的优势，找点资料画出来，尽量做到图文并茂，而海牛只会写写抄抄，他看到我会画画是很佩服的，总是在一旁笑咪咪地看着，递递颜料什么的，写好后，两人还要爬在梯子上配合贴上墙。每次换了新内容，总是吸引来很多路人和观众前来观看呢……
_ 5b~3K/V 而我平时在小小的玻璃片上绘制幻灯片，他总是要在旁看我画呢。后来，他写电影海报时也会学着描点美术字了，有不会的，我也愿意教他，而他也很好学。不到半年功夫，他就会描点简单的图案了，他的进步也挺快的。由于我两人配合好，戴埠影剧院的宣传工作在全县乡镇中一直是名列前茅的，我幻制的幻灯片，随县公司宣传组多次参加了“镇江地区电影幻灯汇映”，并获得了一、二等奖。后来，中国电影放映总公司的马总经理到江苏检查工作时，镇江地区、县公司领导还专程陪同他到戴埠影剧院来参观的呢，并得到了他的热情鼓励和表扬。那年我还不到三十岁，海牛大约是四十多岁了。
n:?a=xY 平时，白天沒事时，他也常约我去街上玩玩，他是本地人，各个部门、商店的营业员都和他很熟悉，在他的介绍下，不到一个月，我也基本都熟悉了。那时侯电影票也是蛮“紧俏”，大家都爱找我们买电影票的，所以每去一个地方玩，都是很受欢迎的。我们有时也到附近的山上挖雀梅、六月雪等树桩，回来制作盆景。
E0aFHC[ 程海牛是＂戏馆只”的临时工，当时院里共有四名临时工。他们的待遇不算高，但在＂戏馆只＂里工作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活儿较轻松，收收门票，电影结束后，打扫卫生。而且晚上放映（演出）也有二角钱夜餐补贴，那个年代，工资每月三十元左右，一个月夜餐补贴能领到六元，也是很“可观”的了。而且也能预先多买到几张“紧俏”的电影票，家里人也能蹭场电影（戏）看看呢。所以，影剧院的临时工也是很多人羡慕的。
jROh3kq 我和海牛相熟后，我看他单身一人，有一次我就问他，为何沒成家（结婚）的问题，原来他患有严重的支气管炎，那个年代医疗条件沒现在发达，药品也沒现在好，他每到秋、冬季常会发病，喘不上气，生病时，往往要卧床十天半月才能缓过来。而他的收入又不算高，又要常年吃药，经济上不富裕，到那里去“讨老婆”呢。现在想想，他真的很可怜的……
X4Uy3 TV> 我在戴埠工作的几年，我先后结婚、生子，海牛见了我的儿子“健健”时，总时非常高兴，总是和他闹着玩，他常常用头“顶”他的小小肚子，嘴里叫着“哞、哞”牛来了，孩子总是叫着“牛”“牛”“海牛”，而他每次都会哈哈大笑，那时的海牛真的很开心……
_{}^]ZB 记得那一年，剧院放映越剧戏曲电影《柳毅传书》，影片中有一句唱词“船到江心且收蓬”，这句唱脱很听、优美，那时候我们常常会听到海牛啍着这句唱词来上班呢，而我每听到他跑调的腔调时，就笑得不行不行的。那个时光也是他最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Z;H= ` jaVx9FR + 我和海牛同工作，闲时同游、玩，为此我两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记得有一年，我夫妻带着孩子和岳母去苏州游玩，也邀请他一同前往旅游，他很高兴地和我们一同去游览苏州园林，我们一起品尝百年老店“松鹤楼”的名菜，记得那次点的菜是“汤半鸡”、“咕老肉”，等四个菜（而“松鼠桂鱼”因价高没舍得点），现在想想也懊悔的呢。那次我们共同游遍了苏州的园林（当然是精打细算，属穷游），那次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功夫，但是，我们在一起玩得足很开心的，一段难忘的时光。
>}C:EnECy 1N { >00 那次游玩回来后不久，因工作需要，我调回县影剧公司工作了。我离开戴埠的那天，也恰时雨天，他帮我提着行李，我俩各自打着雨伞，他默默地把乱送我到“东王庙”汽车站，他情绪低落，半天无语，很是不舍的样子，汽车来了，我上了车，从车窗朝他挥了挥手，而他不走，目送我坐的汽车向城里方向驶去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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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数年过去了，随着影剧公司的发展，很多职工招收进来了，各个影剧院的临时工都逐步辞退了，海牛也回家了。
a^X% (@Sg 他农活又做不了，只能靠点积蓄节俭地生活。
^)$T` 7 s{['t 我也是爱莫能助，那个年代，事业、家庭（孩子年幼）杂事也多，工作也忙，整天忙得团团转，再加上岁时的通讯也不发达，我和他的联系也不多了……
)7AjRtb!/ _W,?_"[R= 直 到了八十年代未、九十年代初，妻到党校创办“玩具厂”时，需要一位门卫师傅，我立即想到老友海牛，我们同时想到了程海牛，于是我立即赶到戴埠找到海牛，邀请他来上班，他听到了，开心极了，打上铺盖就乘车到了下坊，步行数华里赶到那里的＂党校玩具厂“上班了。妻对他也是照顾有加，一日三餐在厂食堂用餐，住宿条件也比较好，他也很高兴，也很负责，除了门卫上的工作，厂里的方方面面他也都很关心。他的工作也得到了厂里工友的认可和尊敬。我也常常抽空去厂里看看他，他每次见到我总有说不完的话，总说些感谢我们夫妻的话……
rJtk4hOF P. =Dd"La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F4~O-g.< 某一天的上午，他向妻（厂长）请假，说去城里看牙病，牙痛了几天了。这不过是平平常常的看病呀。
h CV(O2jL 那天中午我在家刚吃过中饭，某医院叫我去一趟（至今都是谜，医院怎么会知道叫我的，医院怎么知我家的电话号码的？当时妻是厂长，家中装了电话）。我不知什么事，搁下筷子，匆匆赶到某医院，但只见到白布盖着的海牛兄了，医生说打xx针过敏，没抢救过来，当时我听得心里直发冷，六神无主，只会发抖，太意外了，太难受了，当时我也沒头绪，过了好一会，才赶快打电话到戴埠影剧院，请他们转告，把海牛侄儿叫到城里医院来。后来是他侄儿和医院交涉的，再后来他就埋在了他的故里——戴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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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Z @4 想想人的生命是多么多么的脆弱呃，生死在一线间。
=+<DNW@% Wh "xt: 程海牛离去我们已三十多年了，要是还健在，应该是八十多岁了，现在，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还常常想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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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 V,\ }|_ GY 谨以此文悼念我的同事、挚友，他——（无儿无女）的程海牛，海牛兄。
UIZ9" Da .%\||1F< 2022年正月某日晚
dDA &\BuS DGz}d,ie 戴埠影剧院、老街、古桥（高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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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jdDImz.;s 我当时在戴埠影剧院双色套印，刻钢板印的（影剧介绍），免费发放给部分观众，一部分寄往全国各地影剧院，用于资料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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