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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0-12-20 22:30
, 来自:江苏省 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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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洲曲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 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 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 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 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 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 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 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西洲曲》,是南朝乐府民歌中少见的长篇。全文感情十分细腻,“充满了曼丽宛曲的情调,清辞俊语,连翩不绝,令人‘情灵摇荡’。”《西洲曲》可谓这一时期民歌中最成熟最精致的代表作之一。 首句由“梅”而唤起女子对昔日与情人在西洲游乐的美好回忆以及对情人的思念。自此,纵然时空流转,然而思念却从未停歇。接下来是几幅场景的描写:西洲游乐,女子杏红的衣衫与乌黑的鬓发相映生辉、光彩照人;开门迎郎,满怀希望继而失望,心情跌宕;出门采莲,借采莲来表达对情人的爱慕与思念;登楼望郎,凭栏苦候,寄情南风与幽梦,盼望与情人相聚。这其中时空变化,心情也多变,时而焦虑,时而温情,时而甜蜜,时而惆怅,全篇无论是文字还是情感都流动缠绵。 《西洲曲》在艺术上有以下三点值得注意。 第一是善于在动态中表达人物的思想感情。比如“门中露翠钿”一句,生动形象地通过动作表达出了人物的心情,而“采莲南塘秋”六句,是全篇的精华所在,它集中笔墨描写主人公的含情姿态,借物抒情,通过“采莲”“弄莲”“置莲”三个动作,极有层次地写出人物感情的变化,动作心理描写细致入微,真情感人。 第二是叠字和顶真的运用。“开门迎郎”场景中,四个“门”字的叠用,强化了女子急切盼望心上人的到来,而不时从门缝向外张望的焦虑心情。“出门采莲”场景中,又连用七个“莲”字,着意渲染女子缠绵的情思。而顶真的运用使得句子灵活生动,朗朗上口。 第三是双关隐语的运用。双关隐语,是南朝乐府民歌中一个显明的特征,它在诗经时代的民歌和汉魏乐府民歌中很少见。一说“莲”与“怜”字谐音双关,而“怜”又是“爱”的意思,隐语极言女子对情人的爱恋。同时,“莲子清如水”暗示感情的纯洁,而“莲心彻底红”是说感情的浓烈。这些双关隐语的运用使诗歌显得含蓄多情。 《西洲曲》诗以“难解”著称,有研究者将其称之为南朝文学研究的“哥德巴赫猜想”。比如关于此诗的叙述视角就有不同解读,多数人从女子的视角来理解,也有人从男子的视角入手,认为“忆梅下西洲”中的“梅”指代男主角所寄情的心上人。常言道,诗无达诂,我们在解读的时候也可以尝试多种新的视角,从而使诗歌的意蕴更加丰富。 《西洲曲》可谓中国诗歌史上的“言情之绝唱”。 夏日午后,阳光微醺,又一次展开《西洲曲》的画卷,那些被时光晕染的文字,那散发着草木芬芳的南北朝民歌,从远方轻轻走来,温柔地诉说着岁月的心声……水墨丹青的江南,一支早梅惹浓了相思。 杏红单衫在风里飘漾,暮色中,乌黑柔软的发髻,泛着细腻的光。皓腕凝霜雪,轻摇小兰舟。忆当初,在最美好的年华里初逢君。当时月明照江渚,苍苍蒹葭,茫茫白霜,轻舟小楫,一双玉人,并立船头,览世间烟霞。从此,醉了女儿心。 如果当初的遇见只是须臾尘烟,也愿意醉在旧梦里,也愿意穷尽一生等待一段如约的重逢。 天色渐晚,伯劳鸟飞走了,夜风吹拂着乌桕树,君在何方?池边,莲花已经过人头了。开门郎不至,看不见你的影子,只有风拂过红莲的叹息。我的落寞,与何人说?采采红莲,薄言采之,采采红莲,不盈顷筐…… 低眉、指间拨弄莲子,拨弄浅描深藏的一阙心事。月光如水,徐徐铺开的水墨画卷里,怎么可以少了你呢?没了你,再精美的画卷也没了神采灵气。 一朝钟情一夕别,一莲相思一流年。一帘月色一帘梦,一世红尘一世恋。 月色朦胧,夜已阑珊。举头忘鸿雁,登楼盼郎归。枕雨入眠,却逃不出你的梦境。 偌大的西洲,竟盛不下我的锦瑟华年。人生,若只如初见,只为盼得与你红尘相顾,携手相依,相知相守,在归鸿声里,在如画的江南。 古诗词中的爱恋,有时是浓烈的酒,决绝而壮美,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有时却深沉如古井,含蓄而委婉,但为君故,沉吟至今。《西洲曲》却中庸了两者,它是温柔的帛,让我沉沦在一弯荷塘的月色中,沉沦在江南女子温婉笃定的深情等待里。 独倚明月高楼,垂手明润如玉。君之诺,在等待中越发清晰。柔软的心底,早就堆叠了一条又一条厚厚的情愫,任岁月侵蚀,依然鲜亮明艳。今生,只愿做温柔的江南女子,不倾国,不倾城,倾尽一生为一人。今生,只愿把最深的眷恋,揉碎在我的生命里,愿意为你承受思念的苦,不误世间一场相遇。纵使天涯海角,也等你归来,你,才是我最真实的人生。 《西洲曲》是南朝乐府中最精灵、最美的抒情诗。美得那样直率而质朴,爱就爱了,寂寞了就寂寞了,思念了就思念了,等待了就等待了。以前读《历代名媛诗词》,陆昶对才女们赞不绝口:善弹琴、工格律、好翰墨。我却觉得才女们太过于冷傲和落寞,她们的等待多半输给了时间、输给了世俗、甚至输给了自己。而采莲女的等待,更多了些明亮的色彩,更有了寻常人家的烟火味道,寄予生活和爱,有了更温暖而幸福的企盼。 再读“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竟然欢愉起来。我想无论哪个男子,如果能知“我”意,怎样的铁石心肠,都会化成一堆柔软的水草了吧? 《西洲曲》中采下的红莲,美丽了时光,温柔了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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