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看了小说《我的叔叔叫于勒》后,一直想写写我的叔叔,可在他身上实在找不到值得大书特书的亮点,因为他属于被旁人一看就是木讷的这种人。 iwIn3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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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父亲说,其实叔叔小时候很伶俐,淘气的事情只有他想得出。他常被爷爷扛着扫帚追着打,不过爷爷总追赶不上猴一样灵活的叔叔,最后只能把扫帚朝叔叔逃的方向象征性一扔,然蹲在地上指着叔叔的背影气喘吁吁骂骂咧咧道:“你这小子长大了不是当官就是坐牢。” N9ipw 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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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一场变故,使爷爷的预言成了肥皂泡。 ql%K+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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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七岁时得了流行性脑膜炎,破天荒安稳地躺在床上几天,爷爷以为他得了感冒,就没当回事,照样鸡叫出去鬼叫归来地上工。连连发现不对时,叔叔好好的脑袋烧得犯了迷糊,从此像换了一颗脑袋似的沉默不言了。 eG+$~\%Fu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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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除了脑袋生长打了折,其它地方却生长发育奇特的好。叔叔天性和小和尚一样喜欢看女人,虽有人曾提醒他女人是老虎惹不得。在看露天电影时,喜欢趁夜黑有意无意地往人家姑娘身上蹭,经常被人家操着甘蔗围着打。 'RwfW|~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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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断气时嘱咐我父亲,要把帮这个弟弟找个女人,否则这小子早晚要出纠漏的。 yl*%P3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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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官动动嘴,武官跑断腿。爷爷这轻飘飘地一说可把父亲犯难死了,上哪儿替这弟弟找女人呢? zM8 j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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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的春天终于来了,他三十二岁那年邻村多了个寡妇,那女人与叔叔同病相怜,六岁那年得了小儿麻痹症,留下了走路画圈的病根。后来跟了个哑巴男人,生了个男孩。耳朵也失聪的哑巴在山上打工时,来不及躲避塌方的山石,成了石灰石的命运,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了。寡妇只想找个只要是男人的上门养活这个家,叔叔便成了最好的人选。经人一牵线,叔叔与这女人王八看绿豆——看对上眼了。 !C4)P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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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结婚那天,父亲放了不少爆竹鞭炮,这“嗵嗵”一闹,阴曹地府的爷爷肯定也知晓了。 Q@p'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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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倒插门后一个月也没回家一趟。村上人打趣说叔叔正在度蜜月呢?父亲抽着烟不作声,他想到了一个成语,叫乐不思蜀。 BZOl&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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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叔叔携婶婶和那个只有七八岁的油瓶头男孩“回娘家”了。 ^0"f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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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瘦了很多,但春光满脸,精气神十足。婶婶一手挽着叔叔的手臂一手搀着儿子,满脸荡漾着幸福。 S^q^=q0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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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让把一只养了五年的老鸭宰了,让母亲煨汤,咬耳朵说要让叔叔补补身子。 "cS7E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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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掩嘴窃笑:“你不也这样过来的?当年连鸭屎都没得吃,补什么补?到时他自然知道这东西只能当菜搛搛,那能当饭吃?” ~Y0K Wx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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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全家吃饱喝足回家后,平时没有事情就没再来过。时间一长,叔叔还真成了嫁出去的囡囡泼出去的水了。 &'ne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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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结婚办酒了,叔叔全家登门来喝喜酒了。我看到叔婶都明显苍老,这对夫妻要培养好一个男孩确实不是一件轻松之事。那男孩巳长成了个英俊少年,那脸随我的婶婶,特清秀。叔叔自傲地说,孩子很聪明,明年就要高考了,不出差错的话可以考上重点大学。 p%Q{Rq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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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年,叔叔上门送请帖。说儿子考上了什么985大学,值得庆贺一下。 zp4@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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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望着叔叔心事重重的样子,开门见山问:“家中差钱吗?要差说一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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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说,看亲戚朋友送的礼多少了,或许可以帮上一把。 U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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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拿出五千元现金递给了叔叔:“先拿着备用,今后要是有困难再讲。” ui"`c%2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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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也没客套,小心翼翼把钱装在了袋里,道:“万一用不上我就还给你。” gjiS+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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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摇着手,道:“我家暂不做什么大事了,全家都在挣钱,不指望这点钱的。” @<OsTF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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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走后,父亲对母亲讲:“现在人情比纸薄,像他那样的人家哪会收到大礼哦!这他又得够呛几年了。” od@!Wjc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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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话比爷爷的话灵,叔叔为了培养儿子读书只能出门跟人打工去了。木讷的人在外打工既吃苦又吃气,往往工钱还接不全,这么一折腾,叔叔便日益憔悴了。 aA%x9\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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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弟弟大学毕业后,倒也找到了一份心仪的工作,还谈上了女友,只是买房连首付钱都没着落,女友便成了曾经的“战友”。弟弟把这归“功”到家里,又归“功”到叔叔身上,他冤恨这个后爹太木讷无用了。 8u*Q^-fpo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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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概叔叔也嗅出了什么,他特意回了一趟家,说要托父亲把你的二间房子卖了。 e2xKo1?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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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问为什么?叔叔虽没吱声,但父亲知道了几分。 SXX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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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不能卖!”父亲讲得斩丁截铁,同样也没多作解释。 XThU+s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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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回家后没几天,和婶婶俩又来了,主题仍是要把房子卖掉。 *Qng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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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见执意要卖,问:“要卖多少钱?” Ug[0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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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脸露出欣喜,他望着婶婶,希望她开腔出价。 1JS5 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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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的房子不拆迁也不值钱,有人要的话,五万也就给了。”婶婶讲得轻飘飘,父亲听得心沉沉,这房子根据行价不超过三万。 5a5JOl$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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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卖给我吧。”父亲没还价,一口承了下来。 YYe<St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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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婶婶倒欢天喜地回家了,父母亲却相了一场骂。 7 }t=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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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终于买上了房结上了婚,数年后又生了个儿子,婶婶奉旨进城带孙子去了,只剩下叔叔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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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弟弟要换学区房,又把乡下的老宅卖掉了。 p:|7d\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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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兴致勃勃地跟着婶婶进了城还没三个月,就灰溜溜地回了家,他对父亲说:“我是穷骨头,城里呆不住。” 3ug>,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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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把一把钥匙塞给了叔叔:“房子替你留着呢,这里才是你的根。” sld cI@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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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接过钥匙不停地抚摸着,他连干了几杯酒,然词不达意地说道:“老子这一生也算有过女人了,我老子这下不会怪怨我老子了。”说完,伏在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